第四百二十七章 真是可惜

　　驚魂未定的迪達扭頭問躺在他旁邊的內斯塔：“蹭到了嗎？”
　　內斯塔將自己的左腿擡了起來：“只是鞋尖。”
　　迪達松了口氣。
　　緊接著斯塔姆沖上來將內斯塔從地上拉了起來，直接拉到了自己的懷裏：“謝謝！”
　　荷蘭鐵衛也難得這麽情緒激動。
　　他當然要感謝內斯塔，而且還要用力感謝。
　　因為如果不是內斯塔的那壹腳鏟截，如果他沒有蹭到足球，說不定足球最後真的會飛進球門！
　　到那時，他斯塔姆就是AC米蘭被淘汰出局的罪魁禍首了！
　　被斯塔姆摟在懷裏，用力揉搓著頭發的內斯塔卻將目光放在了底線附近的榮光身上，他好像在楞神。
　　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吧？
　　這樣的壹幕，內斯塔在職業生涯中已經看到過很多次了。輸了比賽卻不甘心，不願意接受現實……
　　但是這小子和那些人不同。
　　他是真的差壹點就可以改寫局勢的，他距離做英雄就只差……自己的壹個鞋尖。
　　真可惜……
　　……
　　卡卡也被身邊的加圖索用力抱住了：“我們是四強！”
　　他在卡卡的耳邊咆哮著。
　　隨後他又扔下卡卡，跑向了皮爾洛，壹把抱過皮爾洛，繼續高呼：“我們是四強！嘢！”
　　再然後，他扔下皮爾洛，跑向了下壹個隊友。
　　皮爾洛發現卡卡在看他，便向卡卡翻了個白眼，表示無奈。
　　卡卡會心壹笑。
　　晉級了他也很高興，只不過每個人表達自己興奮之情的方式不同。
　　加圖索那樣狂野豪放的方式他學不來。
　　隨後他扭頭在人群中尋找。
　　最終他在己方球門旁邊的底線附近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那個人呆站在原地，和周遭那些狂歡的AC米蘭球員，以及球迷格格不入。
　　就像是在畢加索的抽象畫中出現了壹幅照片，突兀，生硬，令人不適。
　　……
　　“剛才的那次進攻，從反搶到突破，在到射門，都很完美。”
　　榮光正在楞神，突然耳邊想起了卡卡的聲音。
　　他回過神來，目光重新聚焦，落在了眼前這人的臉上。
　　“不過真可惜……”
　　卡卡聳聳肩，撇嘴道。
　　“另外那個進球也很漂亮。但還是很可惜，妳的隊友和妳差距太大了，他們幫不了妳太多。所以妳再怎麽努力，也改變不了結果，我們是勝利者，我們去四強，而妳……”
　　他語氣略帶譏諷。
　　“真是可惜……”
　　他搖頭嘆息著轉身離去。
　　榮光第壹次沒有對卡卡的譏諷出言反駁，反唇相譏，而是盯著卡卡的背影出神。
　　……
　　“是的，是碰到了的。在榮射門的時候，內斯塔的腳尖肯定是碰到了足球的……”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內斯塔這個球沒有碰到，那發生什麽還真不好說！”
　　“內斯塔的這壹腳非常關鍵！他拯救了AC米蘭！”
　　……
　　電視轉播中還在播放剛才榮光最後那壹腳的畫面，各個角度的慢鏡頭回放，確保大家都看的壹清二楚。
　　在電視中，所有人都看到了，內斯塔的腳尖是蹭到了足球的。
　　“雲達不萊梅距離突破俱樂部歷史，晉級四強，只差壹個腳尖的距離……這真是太遺憾了！榮差壹點就能夠成為再次拯救雲達不萊梅的，創造歷史的英雄！但是這壹切……都變成了另外壹個位面的故事吧……”
　　……
　　在AC米蘭球員們歡呼慶祝晉級的時候，沙夫走上了球場。
　　他挨個挨個安慰自己所經過的那些雲達不萊梅球員們。
　　但是他並沒有專門去找那些沮喪的球員，而是壹直朝著壹個方向行走。
　　直到他走到了榮光的額面前。
　　他壹把摟住了這孩子的肩膀，很用力。
　　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讓人感覺到獨自壹人站在這裏，無助的榮光還是個孩子。
　　“對不起，教練……”榮光在沙夫的肩頭上低聲說道。如果他射出去的足球能夠不讓內斯塔碰到，最後的結果也許就是另外壹副樣子了。
　　“不，榮，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榮，妳已經表現得足夠出色了。沒什麽好沮喪的。妳今天的表現是豪門級的，但是很可惜，雲達不萊梅不是豪門……所以對不起……”
　　沙夫摟著榮光在他耳邊說道。
　　……
　　看著這壹幕，在媒體席上的莫莉也忍不住用手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
　　在她身邊，中國的記者們都默然無語。
　　按理說，壹個中國球員能夠在歐冠中單賽季打進十個球，在對AC米蘭的時候表現的如此精彩，他們應該為榮光的表現感到高興和驕傲。
　　但是現在，大家誰都不想說話。
　　失敗帶來的巨大的挫敗感令他們不想開口。
　　他們覺得不甘心。
　　他們第壹次覺得雲達不萊梅應該晉級四強，因為榮光是那麽的努力，最後卻輸掉了比賽……真不公平！
　　他們相信只要最後那個球能進，比分被扳成2：2的話，AC米蘭就會崩潰，到時候士氣如虹的雲達不萊梅在加時賽中淘汰AC米蘭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說榮光差壹點絕殺了AC米蘭也沒錯。
　　“真可惜……”良久，有人嘆了口氣。
　　……
　　“……經過九十三分鐘的激戰，雲達不萊梅最終在客場1：0擊敗了AC米蘭，但是這並沒有能夠改變他們的結局。最終雲達不萊梅因為1：2的總比分，不敵AC米蘭，被淘汰出局。雖然雲達不萊梅被淘汰出局了，但是榮光的表現卻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在他在最後時刻的那次進攻，雖然沒有進球……但是看看當比賽結束之後，AC米蘭球員和球迷們狂喜的慶祝，妳就可以理解榮光給他們制造了多麽巨大的壓力！我可以說雲達不萊梅輸掉了比賽，但榮光卻贏得了尊重！”
　　這是賽後第二天見報的中國媒體對這場比賽的報道。
　　如果是沒看過這場比賽的人看到這些話，說不定會啐上壹口：“又吹牛逼！輸了就是輸了，還他媽尊重呢！”
　　但是任何壹個看過這場比賽的人都不會同意他這種說法的。
　　因為榮光差點就殺死了那些米蘭人！
　　在賽後的新聞發布會上，安切洛蒂也承認在榮光進球之後他很緊張。“榮的進球讓比賽壹下子變得很艱難。我不得不換上卡卡和舍普琴科加強反擊，以減輕我們後防線上的壓力……最後那個球是煎熬，值得慶幸的是，我們有壹個令人放心的後衛內斯塔。”
　　有AC米蘭的球員向記者透露，在賽後，大家都在更衣室裏挨個擁抱了內斯塔，感謝他的那個腳尖。
　　“……加圖索甚至還親吻了那只鞋子的鞋尖。”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AC米蘭球員笑著說。“我們死裏逃生，得感謝內斯塔和他的那只鞋。我們建議內斯塔不要再穿這雙鞋了，而應該把它放在玻璃盒子裏供起來的……哈！”
　　德國媒體也稱贊了榮光的表現。
　　“如果沒有榮，這場比賽不值壹提。如果沒有榮，雲達不萊梅的出局也不值壹提。但是謝謝榮，他讓雲達不萊梅的淘汰變成了壹場‘光榮的失敗’！……這場比賽可以分成兩部分，壹部分是在榮進球之前，枯燥乏味，毫無意義，所有人只是機械的等待著結果宣布的那壹刻，那是壹場例行公事壹樣的比賽。但是在榮進球之後，比賽突然壹下子充滿了懸念……所有人都精神為之壹震……謝謝榮，在這個對於德國足球異常寒冷的夜晚，妳幫助我們捍衛了德國足球的尊嚴！”
　　這是德國《圖片報》的評論，它代表了幾乎所有德國主流媒體的聲音。
　　在這壹天之前，拜仁慕尼黑雖然在主場3：2擊敗了切爾西，卻依然以5：6的總比分不敵穆裏尼奧的切爾西，被淘汰出局。
　　沒有人相信雲達不萊梅還能夠創造奇跡，所以雲達不萊梅是帶著不被人看好的形象出征客場的。
　　但是因為榮光，他們的出局顯得沒那麽令人難以接受了……
　　就連歐足聯的官網也都在比賽結束之後第壹時間關註了這場比賽的結果。
　　官網發表了文章，標題就是：“可惜，鸚鵡軍團距離四強只差壹個鞋尖！”
　　在文中，官網肯定了榮光的表現，但也對他如此努力，卻還是無緣四強感到遺憾。
　　“……從球隊整體的實力上來看，AC米蘭遠強於雲達不萊梅，他們的晉級理所當然。但是任何壹個看了這場比賽的人，恐怕都會為雲達不萊梅被淘汰感到惋惜吧……不過沒關系，所有人都相信榮會擁有壹個遠大的未來，能夠讓世界第壹防線如此狼狽的人，可沒幾個呢！”
　　……
　　從客場回來之後，榮光壹直都很沈默，這讓黛玻菈有些擔心——以前榮光輸了比賽之後，從不這樣的。
　　他甚至比第壹回合之後更沈默。
　　黛玻菈擔心這場失敗會徹底擊垮榮光。
　　當時她也是在現場的，看到了榮光最後時刻的表現。
　　當他射門不進，跑去追著要角球的時候，主裁判卻無情地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音。
　　隨後他整個人就那麽楞在原地，好像是蠟像壹樣。
　　說老實話，這是她第壹次看到這個樣子的榮光。
　　之前她所看到的榮光都是沒心沒肺的樣子，無憂無慮，也不知道什麽是壓力，更不會沮喪。
　　但是現在……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個樣子的榮光，黛玻菈突然有些心痛。她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心口。
　　榮……
　　……
　　比賽結束的第二天，沙夫給全隊放了整整壹天假，球員們不用訓練。
　　實際上用壹天假來安撫球員們因為被淘汰出局而受傷的心靈，沙夫還覺得太少了呢……
　　他最擔心的是榮光。
　　當時榮光毫無生氣的眼神看得他都心寒了。
　　生怕這次失敗對榮光的信心和鬥誌造成巨大的打擊。
　　那可是會影響接下來球隊爭奪聯賽冠軍啊……
　　……
　　黛玻菈這個晚上沒睡好，壹閉上眼腦海裏浮現出來的就全都是榮光在中場哨響起時的表情。
　　驚愕、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不甘心、沮喪……這些情緒摻雜在壹起，讓人難以形容。
　　每次看到這個樣子的榮光，黛玻菈都會忍不住有些心痛。
　　因為沒睡好，很早她就起來了。
　　她想自己是不是應該主動約榮光出去玩壹次，讓他好好放松壹下，暫時忘記失敗，心情也許會好點。
　　可是當她拉開自己房門的時候，才發現對面榮光的臥室門是打開的。
　　她壹偏頭，就看到了空無壹人的床鋪。
　　榮去晨練了？
　　她擡頭看了壹眼掛在墻上的鐘。
　　這才五點半！
　　他可是快今天淩晨壹點鐘了才回的家……
　　……
　　榮光咬著牙在漆黑如墨的順利中狂奔，他並沒有在平坦的林蔭道，而是選擇了樹林裏面。
　　這沒有路，只有密密麻麻的樹幹，為了躲避這些樹幹，他不得不不斷地急停變向，在樹林中繞來繞去。
　　而他的腳下……竟然還帶著足球！
　　在地形如此復雜的地方，他竟然還要帶球跑！
　　就算是白天，這茂密的樹林中光線也很昏暗，更不要說現在這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了。
　　壹不留神，榮光迎面撞上了壹棵樹。
　　他被反作用力彈的向後倒去，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足球也不知道滾哪兒去了。
　　被他撞得輕輕搖晃的樹枝，晃下來了壹些樹葉，劈頭蓋臉落了榮光壹身。
　　樹枝晃動發出了輕微的沙沙聲，仿佛樹林的竊竊私語。
　　“剛才的那次進攻，從反搶到突破，在到射門，都很完美。不過可惜……”
　　“那個進球也很漂亮。但還是很可惜……”
　　“妳再怎麽努力，也改變不了結果，我去四強，而妳……真是可惜！”
　　榮光用力攥緊了拳頭，猛地從地上做起來，抖落了身上的落葉。
　　再來！！
　　隨後他摸黑找到了足球，深吸壹口氣，繼續在漆黑密集的樹林中開始帶球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