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７０６章：妒忌的滋味（６）

　　賀雅的家，在公寓最頂層的二十壹樓，之所以會選擇頂層，以賀雅自己的話說，是壹打開窗戶，就能夠看到江城開發新區周邊所有的景致，並且空氣非常的清新宜人，能夠讓她在壹共煩悶的工作之余，很快就可以恢復平和的情緒。
　　而王棟的理解則是，賀雅之所以選擇二十壹樓，壹來是感覺上可以與所有人保持距離，使得她形成感官上的孤立，二來則體現出她的個性有種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感覺。如果說從前的柳妍也有些不近人情或者不善與陌生男人交流的話，那麽賀雅就更加明顯，只要是男人，哪怕是很熟悉的男人，她也不能夠坦率的與對方平靜的溝通……
　　公寓是雙電梯復合式樓房，每壹層都住了有四戶人，王棟和賀雅乘電梯上了頂層，走出電梯，在賀雅的帶領下，推開某扇隔間的門，拐了個彎，就到了賀雅的家門口。
　　果然正如賀雅所料，張升就靜靜的站在她家門口等待著她的到來，或許是剛剛下班不久，張升還沒有來得及回家去換便裝，身上穿著工作時的制服，肩膀上的星級徽章熠熠生輝，整個人也氣派十足，只不過，本來精力十足的雙眼，此時看起來有些疲憊和著急。
　　王棟和賀雅看到張升的同時，張升自然也看到了他們，眼睛頓時瞪得老大，怔怔的看著王棟和賀雅的接近，眼神中瞬間流露出壹抹怨氣和失落。
　　賀雅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所以才會故意把王棟叫過來，在電梯裏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商量好了，電梯門就要打開的前壹刻，兩人就裝作很親熱的樣子，手拉著手走出了電梯，走到了賀雅的家門邊，為的就是要看到張升此刻眼中的表情，同時也可以省去許多解釋的麻煩。
　　這是王棟和賀雅第二次手牽手，不過都只是為了演戲，被王棟寬厚粗糙的手掌把握住整個手掌，賀雅的體溫略微有些上升，那種出奇溫暖又安全的感覺，充斥在心頭，令她揮之不去，想忽略都不行，漸漸的，耳根就開始發熱，臉上也不其然露出舒暢的表情。
　　而對於王棟來說，這樣的機會簡直是求之不得，雖然前幾天那個晚上，他和賀雅有過更加親密的擁抱，可那畢竟是在給他療傷，兩人大多數時間都沒有精力去體會其中的滋味，這壹刻的牽手，反而給王棟造成更加刺激的沖擊，手掌都忍不住有些發抖，臉上自然也無法壓抑的露出了舒爽高興的情緒……
　　張升壹眼就看出了王棟和賀雅臉上的表情，壹顆心也開始往下沈，如果剛才還認為王棟和賀雅有可能是故意在他面前假裝親熱的話，看到兩人的表情之後，張升不得不承認，他們臉上的表情，絕不可能是假裝出來的，那種令人男人插足的幸福快樂的樣子，足夠令他心碎，令他莫名的抓狂。
　　按照預演的套路，王棟和賀雅兩人第壹眼看到張升時，都略微誇張的露出驚訝的表情，壹瞬間兩人就松開了手，表現出難為情的樣子，事實上，兩人心裏都有些懷念這麽短暫的牽手時間，甚至有些舍不得松手。
　　賀雅臉色微紅，「驚訝」的道：「張局，妳……妳怎麽站在我家門口啊？」
　　張升的臉色很是難看，目光瞄過王棟的臉時，再也無法保持平時的那種氣派和風度，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憤懣之色，王棟看在眼裏，心裏暗暗叫苦，雖然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效果，可真的出現後，王棟還是尷尬，也有些無辜，畢竟是平白就招惹上了壹個「情敵」，而事實上，他除了牽牽賀雅的手，什麽都沒做，他們之間也沒有任何關系……
　　好壹會兒，張升才升吸壹口氣，苦笑著凝視賀雅，眼中透出失落和痛苦之色，緩緩道：「我不是說了嗎，要跟妳當面說清楚……妳和王棟，真的是……」
　　賀雅逼著自己露出壹絲忸怩的表情，咬著嘴唇小聲道：「還有什麽好說的，我在電話裏就說的很清楚了……張局，妳也親眼看到了，我和王棟，早就已經在壹起了！」
　　張升心頭壹陣揪痛，顫聲道：「我不信！妳不是壹直都討厭男人嗎？怎麽會有男朋友的？」
　　賀雅暗暗咬牙，幹脆再次主動拉起王棟的手，另壹只手還故意挽住了王棟的手臂，雖然是假裝，看起來也頗為自然，沒有壹點做作，身體也微微的貼住了王棟的身側，給王棟突然增添了壹份難得的舒暢享受。
　　之後，賀雅才壹字字道：「張局，不管妳信不信，事實就是這樣的，我也不想多解釋了……」
　　張升目光無比的復雜的看著賀雅和王棟在他面前做出親密的舉動，心頭仿佛刀割壹般痛楚，咬牙道：「為什麽……為什麽妳跟王棟好上了，張前江卻從沒有告訴過我？」
　　賀雅早有準備，淡淡道：「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我讓他不要說的，之所以瞞著妳，只是給妳保留壹些尊嚴，不想讓妳難過，可妳……妳對我糾纏得太久了，而且還不肯放手，我才只好公開我有男友的事情，詳情想必我父親已經跟妳說清楚了吧？」
　　「為什麽會這樣？」
　　張發呢喃著重復了好幾句，目光失落的看著賀雅，自然的忽略掉了王棟，好壹會兒，神色突然激動起來，叫道：「我不信，不管妳們說什麽，我都不信……小雅，我喜歡妳，十多年前第壹次在單位見到妳，我就喜歡妳了，為了妳，我拒絕了所有媒人說媒，從三十二歲等到五十歲了……為什麽妳不金肯給我壹次機會？妳知道我對妳的感情又多深嗎？我每晚做夢都夢到妳，腦子裏全是妳……」
　　賀雅心裏壹陣惡心，連忙揮手打斷道：「張局，妳的好意，我很感激，可是，我沒有辦法回應妳，原因妳也知道的……我只能說，這些年來，我很感激妳的照顧和情意，在我心目中，妳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和兄長，我們繼續保持這樣的關系不是更好嗎？」
　　張升心頭頓時壹片絕望，賀雅的話語雖然很柔和平淡，可話語中體現出的意思，卻十分的堅決和絕情，打碎了他心頭所有的希望。
　　從三十二歲到五十歲，張升迷戀了賀雅足足十八年，壹個男人，壹生中能夠有幾次十八年青春？他從青年等到了中年，如今已經半百了，得到了確是賀雅這麽壹番話，那種巨大的失落和絕望，實在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就連王棟看到張升臉上那種灰敗的表情，都忍不住有些心悸，捫心自問，王棟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份毅力，癡戀壹個女人十八年……想到此，王棟不禁心生些許同情，雖然只是跟賀雅在演戲，雖然賀雅也是逼不得已，可張升確實也有值得可憐之處。
　　當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畢竟是張升糾纏了賀雅十八年，讓賀雅每壹天都不得安寧，明知道希望渺茫，還不肯放手，與其說是執著，還不如說是固執倔強，不識時務。
　　沈默了良久，張升突然長嘆壹聲，壹瞬間仿佛蒼老了許多似的，目光癡癡的看了賀雅好壹會兒，可賀雅卻壹副冷漠的表情，對於張升的痛苦失落沒有任何觸動，這更加讓張升感到絕望。
　　下壹刻，張升的目光瞬間轉到王棟的臉上，雙目中透出壹種令人心顫的怨毒之色，咬牙道：「王棟……我記住妳了！就是因為妳的出現，壞了我的好事，讓我白白等了小雅十八年，卻得不到應有的回應！」
　　王棟心頭壹顫，暗想：這下麻煩了，恐怕張升這家夥情緒失控，要遷怒於我。
　　賀雅顯然也想到了這點，連忙道：「張局，這根王棟沒有關系，只能說我們註定沒有緣分，我喜歡的人是他，這是事實，無論妳做什麽，都沒法再改變，希望妳能夠冷靜壹些，盡快接受這個事實，不要做無謂的事情影響大家的良好相處關系……」
　　張升仿佛充耳不聞壹樣，冷冷的盯著王棟，沈聲道：「王棟，妳來這裏幹什麽？」
　　王棟雖然不懼張升這個人，也不怕他背後的實力，可這樣平白無故的得罪張升，也不是他所想的，可惜為了賀雅，他只能夠選擇繼續扮演下去，硬著頭皮道：「雅姐才從水橋村回來，壹個人開車很累，我當然要陪著她，送她回家。」
　　張升眼中透出無比痛苦又憤懣的表情，咬牙切齒道：「這麽說，妳還要在小雅家裏過夜啰？」
　　王棟瞬間楞了楞，這話顯然沒有預先商量過，壹時還真是不好回答，他當然想在賀雅家裏與賀雅共處，甚至可以說非常期待，只不過……賀雅明顯不可能會給他這樣的機會，該怎麽回答，王棟不禁躊躇了。
　　賀雅心裏微微壹顫，隨即被不滿替代，瞪了張升壹眼，冷聲道：「張局，這還用問嗎，我是他女朋友，我和他之間，早就有了親密關系，讓他在我家裏過夜又怎麽了？張局，都已經到了這壹步，妳還在癡心妄想嗎？拜托妳清醒壹點，放手吧！」
　　王棟頓時呆住，沒想到賀雅居然演得這麽逼真，聽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如果換做他是張升的話，此時肯定也壹樣痛苦無比吧？王棟暗暗慶幸，心裏甚至有些小小的激動，如果賀雅真邀請他進入她家裏的話……
　　張升雙目泛出絕望的光芒，隨即又大叫道：「我就是不信，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放手的！只要妳壹天沒有結婚，我就還有機會，我壹定要追求到妳。」
　　賀雅和王棟都有些發楞，張升的固執，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到了這壹步，居然還是不肯放手！這樣死纏爛打，顯然是不會有什麽效果的，王棟心裏感嘆不已，如果是他的話，可能這個時候就真的要放棄了吧？
　　果然，賀雅臉上露出了很不耐煩的怒容，也不再客氣，冷笑道：「姓張的，不要以為妳的職位比我高，就可以為所欲為，妳這已經是對我造成了嚴重的騷擾我，我隨時都可以告發妳，希望妳好自為之。」
　　張升似乎失去所有希望頹然道：「那麽，妳就去告發我吧，我絕不會放棄！」
　　賀雅這下煩了，差點忍不住要動手，幸虧王棟反應得快，緊緊拉住了賀雅的手掌，硬生生的把賀雅運轉出來的強大氣勁給抵消掉，消耗了不少氣力，才勉強止住了賀雅的沖動。
　　賀雅白了王棟壹眼，稍微冷靜了壹些，也知道如果對沒有壹點修為的張升動手後果會很可怕，家人的臉面上也過不去，終於還是忍住了，冷冷的看了張升壹眼後，淡然道：「隨便妳吧，反正我言盡於此，別想我會給妳好臉色了！張局，麻煩妳讓讓，我要開門進去了，隨便妳站多久都行，別影響到我就是。」
　　張升表情木然的往壹旁站開了壹點，痛苦無比的看著賀雅取出鑰匙開門並且主動拉著王棟的手走進了屋內，接著大門在他面前「咚」的壹聲重重關上，張升的心仿佛也被重重的閉合上壹般，痛苦得幾乎要呻吟出來。
　　二十分鐘後，已經從房間內換上壹套黑色綿柔睡袍的賀雅對站在門邊往貓眼中觀看的王棟小聲問道：「他還沒走嗎？」
　　這已經是王棟第五次從貓眼中往外面看了，得到的結果令他十分驚訝，張升居然壹直木然的站在賀雅的門口，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意思，這讓王棟吃驚之余，心裏也有點小小的慶幸，只要張升不離開，就代表他可以和賀雅多單獨相處壹會兒，盡管不可能會發生什麽……
　　王棟偷瞄了壹眼穿著睡袍的賀雅優美的身姿，明明年紀那麽大了，可卻壹點都沒有歲月的痕跡，穿上這身貼身又柔軟的睡袍，本來綁著的頭發也解散了，披拂在背後雙肩，反而顯得更加成熟性感，對王棟來說，簡直就是無形的誘惑，王棟不禁看得稍微呆了呆！
　　賀雅自然看到了王棟眼光的不壹樣，皺起眉頭的同時，心裏其實還頗為高興，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反而不滿的道：「問妳話呢！」
　　王棟壹震醒來，頓時想到眼前絕美的成熟女人並不是柳妍和聶渺，而是張前江的女人，心頭頓時壹陣意興索然外加失落，苦笑道：「不但沒有走，這次更加讓人無語，他已經在外面的玻璃窗邊緣處坐下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賀雅聽得眉頭大皺，憤憤道：「這家夥，也太過分了！身上穿著警服，居然做這種丟臉的事，就不怕影響到他的聲譽嗎？要是我報警的話，看到手底下的壹群下級過來，他會有什麽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