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残酷的打击

　　李莉弹得的确够“热闹”，可这热闹看在安权涛和刘宇凡眼里，就成了“闹剧”。
　　皱着眉头听李莉弹完《革命》，刘宇凡觉得自己的耳朵简直生生受了两分多钟虐待。这姐们儿能把一首好好的练习曲“糟蹋”成这样，也算是“人才”了。
　　如果自己把革命弹成这样，莫言会不会气得踹自己的屁股？刘宇凡心里想着，眼角浮上一丝笑意。已经很久没去看莫言了，再过两天学校放假，自己也要去看看才是。
　　总算是忍着把李莉的《革命》听完了，看着琴房外面那些人脸上露出的兴奋的表情，和不时的叫好声，刘宇凡微微摇了摇头。他现在开始检讨自己，当初听莫言的话，规规矩矩地上完正式高中，是不是一种错误。
　　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音乐，人们只是在瞎起哄。呆的时间长了，他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带跑。
　　“轮到你们了。”听着外面的喝彩声，李莉脸上有些许得意之色。《革命练习曲》，这可是自己的钢琴说过的，钢琴练习曲里最难的曲子之一，可以在音乐会上演奏的。那两个家伙怕是听傻了吧。特别是那个一开始满脸臭屁样子的家伙，都听入神了，呵呵。
　　李莉想着，感觉有些好笑。
　　孟静静看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也是似笑非笑，揶揄道：“怎么样，听傻了吧，这可是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听过吗？算了，和你们两个人说了也白说，估计你们两个，连九级都还没过吧。”
　　“嘿嘿，好了不起啊。”看到两女一脸得色，安权滔不气反笑，讽刺地看着两女道：“别以为自己是艺术班的，就整天目中无人。过九级？那是什么东西？很了不起吗？能把《革命》弹成这样，还好意思炫耀？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教出来的，丢人！”
　　安权滔这一顿连讽带损的话，直接把刚刚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两女气了个够呛！
　　“哟，听你这意思，似乎也会弹这曲子似的。来来来，别光站在那儿说话不腰疼，给我们露一手看看？”孟静静听着安权滔这番话，被气得脸色难看之极，指着钢琴挑衅地说道。要知道，这《革命》练习曲，就算是她，也是弹不下来的。虽然她也已经过了钢琴九级，但在水平上，比李莉还是差了一些的。如今看这两个人听完了李莉的演奏，居然还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甚至还觉得不怎么样，她觉得这两个人装得也有些太过了点。
　　拜托，不识货就直说啊。把《革命》弹成这样？那您倒是来一段儿啊，看看能弹成哪样？
　　“呵呵，别急。真正的高手在这儿呢，有宇凡在这儿，哪儿轮到我出手？”安权涛说着，却是把目光投向了刘宇凡。虽然教训两女，有他就足够了。可他还是希望看到刘宇凡出手，不为别的，就是特别想看他弹琴。每次看他弹琴，安权滔对钢琴上都能有一种新的领悟。前几天他又去北京上了一次课，连殷老师都夸他，这段时间进步快了。安权滔嘴上不说，心里却心知肚明这是刘宇凡的功劳。
　　“呵呵，两个人还捧上了，无所谓了，你们谁来都可以，只要你们能弹到莉姐这个水平，我孟静静把名字倒过来写！”孟静静大声说道。
　　看着两女，刘宇凡摇了摇头，这才站在钢琴旁边说道：“本来我是不想和你们比这一场的，钢琴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用来比赛的，希望你们以后能明白这个道理。”
　　说着，他拉开了琴凳，坐在了钢琴前，看着李莉，很认真的说道：“再给你个忠告，不要轻易尝试超过自己水平的曲子，还是一步步来得踏实。”
　　说罢，转身面向钢琴，双臂倏然扬起，自然地落到了琴键上。
　　“铮！”一声嘹亮如同号角般的属九和弦猛地响起，与此同时，左手迅疾无比地下行，在琴键上带起一串如同江河倒贯的琶音！
《革命练习曲》！
　　同样的一首曲子，可此刻在刘宇凡的手下，却完全不同了！
　　之前李莉演奏的时候，左手虽然弹得飞快，但却是快的快慢的慢，而且每个音的力度也不均匀，有的轻有的响。在外行听起来或许没什么，可如果是一位专业的音乐人士来听，那就简直是“不能入耳”了。
　　可此刻，同样的一首曲子，在刘宇凡的手下，却完全是另一种味道。
　　速度比李莉之前弹的还要稍稍快些，但也并不是很快，是曲子的标称速度。难得的是，虽然很快，但演奏者的手下，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味道。
　　而且，之前李莉的左手在琴键上，简直可以用“张牙舞爪”来形容，手指头翻飞，手臂也是大起大落。可看看现在的刘宇凡，那只左手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轻巧的狸猫，在光滑的琴键上跳着优美而灵动的舞蹈。手指也没见有多大的动作，但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精准、简洁的味道，似乎不肯浪费多一点点的力气。
　　相比之下，右手的动作却大得很，遇到那些强的和弦，直接是整条手臂在琴键上的大抛大落，那声音听起来真个是金铁齐鸣，刚毅无比！如果说左手的音流像是无际涌动的人流，那右手的和弦就如同人群中挥舞的红旗，是那么刺目！又像是站在最高处高呼的领导者，在向人们宣告着要打碎一切桎梏的宣言！
　　在刘宇凡的手下，这首《革命》练习曲变得鲜活起来，每个听到这首曲子的人，都似乎感受到了革命洪流不可阻挡的势头和那仿佛如呐喊声的钢铁和弦！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有了此刻刘宇凡演奏的《革命》相对照，再想想刚刚李莉弹的那首，人们纷纷在内心摇起了头。比什么比，根本没有可比性嘛！
　　就算这些人再业余，也能听出两个人之间的差别，用大人和小孩儿来形容这差距，都不合适，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差得太远了！
　　“这才是真正的《革命》练习曲啊！”看着刘宇凡的演奏，安权涛一脸享受。这首曲子他也弹过，技术上也没有任何问题。但要想弹出刘宇凡这番味道来，安权滔却是自忖不如。他曾经听过他的老师演奏这首曲子，坦白说，以他的水平，听不出两者有什么区别。
　　“难道这家伙现在的水平，已经达到了和老师一样的高度？”安权滔心里想着，同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自己的老师，那可是中国钢琴界数一数二的大师级人物啊。这家伙年龄和自己差不多，怎么着也不可能达到那种水平吧。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的水平比自己要高得多，这是安权滔在心里已经承认的事实。他心服口服。
　　安权涛的表现还好点，起码能用一种欣赏的心态听刘宇凡演奏，而其他人，则同选拔那日的学生们一样，直接陷入了石化状态！
　　要知道，刘宇凡此刻的水平，怕是直接上专业舞台演奏也差不了多少火候的，让这些人近距离观看到如此精湛的演出，对他们这些业余钢琴爱好者来说，震撼得有多大？
　　刘宇凡双目微闭，嘴唇轻抿，脸上的神情严肃而专注。进入了演奏状态的他，心里再无一丝其他的想法，没有比赛，没有争胜之心，有的只是音乐中的境界，他是在弹琴，更是在享受演奏。这只有对一首曲子熟极而流的前提下，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革命练习曲》是钢琴练习曲中一首广为人知的作品，是名曲。对于这样的曲子，莫言在教刘宇凡演奏的时候，下的功夫要比一般的曲子多得多。因为是名曲，所以弹的人多，听的人也多，弹好了不容易，弹出了毛病却能轻易被人听出来，所以，越是这样的曲子，越来不得半点马虎，更要精益求精。
　　至于像李莉那样，纯粹是因为喜欢这首曲子，不顾自身体的水平，强行练习的，只能是把自己耽误掉。许多错误一但形成，就算将来自己的水平达到了能演奏这曲子的程度，也很难改掉。
　　双臂潇洒地抛在琴键的高音区，同时迅速下行，带起一串势不可挡的音流，随即，在重重的两个和弦之后，刘宇凡干脆利落地结束了整首曲子！
　　从钢琴前站起身来，刘宇凡转身看着李莉和孟静静，此刻，两个人满脸都是震惊之色，已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只不过是普班的，一个钢琴小组的学生，怎么能弹到这个程度？”李莉心里疯狂的呐喊着，眼里满着难以置信之色。
　　孟静静也好不到哪儿去，看着刘宇凡，这个一脸平静的男生，此刻却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般，耸立在她的面前。
　　看着脸色灰败的李莉，孟静静有些庆幸刚刚演奏的不是她，同时也有些同情李莉。她明白此刻李莉受的打击有多大，那种从天堂瞬间到地狱的感觉，不亲身经历是无法明白的。
　　看着两女沉默无言，再看着琴房外不少眼露狂热之色的围观者，刘宇凡摇了摇头，径直向琴房门外走去。
　　所过之处，人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同时，那些人自觉地向刘宇凡行着“注目礼”，如同看着一尊神祗。
　　没错，在他们这些练钢琴的学生眼中，刚刚刘宇凡表现出来的水平，已经近乎神迹了！
　　出得琴房来，刘宇凡看到了静静站在对面的彭铁林，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彭老师，对不起，我本来不想比的。”刘宇凡知道自己此举大大打击了这些钢琴专业学生的信心，但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宇凡，不用说了，这是他们自找的。”彭铁林说着，看着刘宇凡，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胜了，却没有半分骄傲之意，足见这孩子的心性修养也是极好的。
　　“宇凡，别想其他的，好好准备，争取在比赛中拿个好成绩！”彭铁林鼓励地说道。
　　“恩，彭老师，我会尽力的。”刘宇凡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