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汉风再起

重庆老Q

都市生活

“……受副热带高压影响,从巴士海峡生成的本年度第六号台风,将迅速向广东、福建沿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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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谋乱

1635汉风再起 by 重庆老Q

2023-12-17 11:17

  1681年9月22日,南京,阅江楼。
  阅江楼位于狮子山巅,地处扬子江畔,早在前明洪武七年(1374年),明太祖朱元璋欲修未成,仅建有阅江楼地基后停工。大秦永兴元年(1676年),孙可望受禅称帝,江南士绅为了讨好新朝,捐资四十万两白银,复建阅江楼。
  历时三年,阅江楼正式竣工,敬献于大秦皇室。阅江楼整体成品字型,主翼面北,左右两翼分据东西,两翼均可观赏长江风光。主楼通高近五十米,外观4层暗有3层,共7层。阅江楼两翼各以歇山顶层次递减,屋顶犬牙交错,高低起伏,跌宕多变。屋面覆有金色琉璃瓦并镶有绿色琉璃瓦及缘边,色彩鲜丽。
  平日里,南京城中众多的达官贵人都会相携于该楼,或眺望江水抒发胸臆,或品啄酒水继而吟诗作对,成为京城中最为值得“打卡”之地。
  而今日,齐国驻大秦公使馆及海陆参谋团百余名军官进驻于阅江楼,并在周边设置警戒线,婉言劝退欲来此地的“文人骚客”,声称齐国驻大秦军政人员借住该楼,召开为期两天的闭门会议。
  那些被劝退的大秦文人学者、达官贵人为此甚为不满。一帮偏居汉洲大陆的“南蛮子”,随便在南京找个酒楼驿馆开劳什子会议不行吗?强占阅江楼,阻我观赏大好江山美景,说不定就耽误了一首传唱千古的诗句诞生。这些齐国人,尽做些煮鹤焚琴、大煞风景的事。
  去休,去休,反正此刻整个南京已然乱了起来,且去寻个安全之所暂避几日。
  正如这些文人墨客所猜测的那样,置身于阅江楼的齐国人确实没有“凭栏赏景”,更没有“隔江赋诗”,而是将这座楼阁布置成了一个临时军事参谋部,全程监视和推演目前正在南京城发生的一场军事政变。
  “滁州镇约三千两百余秦军、新军右翼两千五百官兵暂时被大秦长江水师阻于浦口,无法渡江攻至南京。”
  “大秦新军左翼总兵邓传平携两千五百余官兵已进抵观音门附近,假借受都督府军令,要进入南京城接受校阅。但其无法出示有效军令,被驻守观音门的京营官兵拒绝入城。但目前为止,双方只是维持军事对峙,尚未发生交战。”
  “太平镇约三千秦军已于今日清晨五时左右,进抵至仪凤门附近,但京营官兵已提前关闭城门,使得该部秦军未能趁乱攻入城内。在经过小规模交战后,被京营守军击退,暂时撤至秦淮河东岸,应该是等待城中叛军的接应。”
  “两日前,大秦长江水师隔断了镇江段水域,使得扬州镇三千余谋乱秦军大半未能渡过长江。随后,该部沿长江往西而行,准备另择水道渡江。”
  “徐州镇约四千余秦军在离开驻地后,五日疾行,进抵凤阳府怀远县。但不知何故,迟迟未再往南行进,一直停驻于怀远。”
  “今日凌晨五时,锦衣卫约三百余人,汇合部分皇城禁卫军,突袭了五城兵马司几位主官府邸,擒杀一百余人。但在清晨八时许,五城兵马司在数名漏网将领指挥下,开始向皇城方向运动。故而,锦衣卫和皇城禁卫军已全部退守皇城。”
  “一股近千人规模的勇悍之徒,于今晨七时许,从钟山突然杀出。他们袭击了南京城武备军械库,试图抢夺该处的武器军械。但遭到驻守于此的京营官兵的强力阻击,最后迫于对方悍勇,以及不计代价的亡命冲锋,只能退走他处。不过,犹为庆幸的是,守军撤走时,引爆了火药库,几乎将所有军资炸毁,同时也杀伤大量叛军。……我们一个小时前听到的剧烈爆炸声,就是该火器军械库被炸毁的声音。”
  “……”
  情报参谋不断地将南京城中正在进行的军事动报告给齐国驻大秦公使薛彦平和齐军参谋团最高指挥官、陆军镇国将军(中将)苏忠福。
  “也就是说,南京城外的所有叛军皆被京营官兵所阻,未能进入城内?”苏忠福看着沙盘上标示的各方动态。
  “以目前态势来看,确实是这样的。”一名情报参谋答道:“但鉴于景王孙征淇在军中浸淫十余年,建立了深厚的人脉和根基,不排除会有其他意外情况发生。”
  “现在皇城什么情况?……禁卫军守得住皇城吗?”
  “两个小时前,皇城方向有零星交火的声音。”一名黑衣卫军官应道:“但未见叛军大规模的聚集,估计他们在是否大举攻击皇城方面,仍有一丝顾忌。数日前,秦国皇城禁卫军从我们手里获取了两百支狙击枪(米涅步枪),加上提前布置的数门轻型火炮,应该可以应对数千叛军的围攻。”
  “毅王府有什么动静?”
  “截止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动静。”那名黑衣卫军官说道:“整个毅王府异常安静,仿佛这场军事政变与他们毫无关联一般。”
  “这位毅王倒是沉得住气。”苏忠福双手抱臂,盯着桌案上那座巨大的沙盘,“想来,他一定有所凭持,或者准备适时发起惊天一击,彻底定鼎局势。”
  “我们黑衣卫怀疑,毅王府定然在皇城中埋有暗桩。”那么黑衣卫军官说道:“甚至,不排除在皇宫里埋伏有死士。因为,只要承德帝的嫡亲子女尽数被杀,那皇位只能转由毅王一脉继承。”
  “你们黑衣卫在毅王府有人没?”
  “有一个。……不过,他只是一个外围人员,入不得毅王府核心。”
  “他可以直接弄死毅王吗?”
  “将军,估计非常困难。……他只是一个修剪草木的花匠,近不了毅王的身边。”那名黑衣卫军官苦笑着说道:“另外,为了事后不授人以柄,我们齐国最好不要直接插手。”
  “哼,不授人以柄。”苏忠福冷笑一声,“你们不要把别人当傻子!在这场军事政变当中,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我们齐国的偏向性。我们为大秦皇室又是传递各种情报,又是提供最先进的狙击枪,甚至还假借长江水师拦截江北叛军渡江,若是最后让那毅王登上了皇位,必然会因此番我们的种种表现,恨上我们齐国。”
  “将军,若是我们在此次军事政变当中,用力过猛,很有可能会遭到大秦军政高层所忌惮的。”齐国驻大秦公使薛彦平开口说道:“所以,局势的推进和演变,最好还是以秦国人自己使劲为好。”
  “那行,我们就在这阅江楼上看热闹!”苏忠福有些不虞地说道。
  这些文官,做什么事都是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一点也不爽利。不过,在非战时期,他们这些驻大秦的军方人员均受公使馆节制,不能随意暴走惹事,想想也是有些憋屈。
  ……
  这个时候的南京城,虽然不时地响起火枪声,喊杀声,但整体形势来看,并没有造成更大的混乱,绝大部分普通民居和官员富商的府邸也暂未波及到,除了零星升起的火头外,可以说整个城市没有遭到特别严重的破坏。
  所有人都躲在家中,紧闭门窗,透过门缝或者窗户,偷偷地观察外面的形式。就算是对政治最不敏感的人,也知道南京城正在发生一场兵变,嗯,或者说是宫廷政变。
  这大行皇帝故去还没几天,南京城里就突然发生这种变乱,多半是涉及到了皇家,甚至就是一场数千年来经常上演的戏码——皇位争夺。
  继位的新君好像只有总角之龄,尚未成年,因此就引出了某些野心勃勃之辈,想要取而代之。唉,这天下太平的好日子似乎也没过上多久,竟然又要生出动乱。也不知道,这皇帝位子争夺到最后,会不会影响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生活。
  还有,这城里要乱多久,家里没了营生,可是会要人命的!
  “父王,皇宫里至今未传来讯号,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毅王世子孙宏启全身披挂,在大殿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步出殿外,急切地朝皇宫的方向望去。
  “慌什么!”毅王孙征淇坐在轮椅上,面色沉静,伸手抚摸着膝上的一把长刀。
  “父王,冯维武那贼子领着京营一万余官兵,死死地将咱们联络的数支军队挡在城外,埋伏在钟山的敢死军也未能及时夺取武备军械库中的火器,而五城兵马司的几个领兵将领还遭到锦衣卫和皇城禁卫军的突袭,使得五城兵马司乱成一团。综上种种,说明皇宫里的那个齐国妇人已早有准备。那我们在皇宫里埋伏的后手,会不会也被那妇人给识破?”孙宏启不停的吞咽着口水,想来此刻已是紧张到极点。
  “沉住气!”孙征淇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每临大事有静气,你这般躁乱,还真不如那孙宏相小儿!”
  “父王……”孙宏启闻言,颇为不服气,方要强辩,但看到父王凶狠阴毒的眼神,顿时聂聂不敢多言。
  “殿下!”一名王府亲信侍卫满脸喜色地跪在殿门口,“皇宫传来讯号了!”
  “可看真切了?”孙征淇下意识地握紧了膝上的刀柄。
  “属下看得真切,是三发信号彩弹!”
  “发信号!”孙征淇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通知城里所有的人,立即杀入皇宫!”
  “是!”侍卫抱拳应诺,随即转身而去。
  “去吧,将那个齐国妇人和她所有子女的人头全都砍下来。”孙征淇眼神咄咄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是,父王!”孙宏启一脸兴奋,大声地应诺道。
  ……
  文华殿位于文楼东侧,为皇太子日常办公之所。当年修建该殿时,为区别皇帝与皇太子身份之差,文华殿上覆绿色琉璃瓦,门扇上只有七十二颗门钉。
  而昔日幽静肃穆的文华殿在此时却是沸反盈天,院墙外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太监,正在借着云梯,奋力地向上攀爬。司礼监首席太监李富金举着一把长剑,大声呼喝着,督促太监们迅速攻入殿内,擒杀太后和新君。
  自从李富金向承德帝敬献一盒所谓助兴药丸,使其夜半突然惊阙昏迷后,他便惶惶不可终日,唯恐遭到皇后和太子的清算。及至承德帝驾崩,整个宫里乱糟糟的,暂时无人理会李富金。但他知道,向陛下敬献“污秽药丸”的事,迟早会被人捅出去,到时候,自己必然会被处以极刑,死无葬身之地。
  鬼使神差之下,李富金立即投向那位对皇位念念不忘的毅王殿下,并应允对方在约定的时日,在宫里发动突袭,擒杀太后齐子依和继位新君孙宏相。
  通过自己司礼监首席太监的身份,李富金在数日间便偷偷地往宫里运了数百刀剑长矛,将三百多名被他掌握和挟制的太监武装了起来。
  从昨晚开始,南京城便躁动不已,数路外镇军队相继抵达南京城外,可惜暂时被京营官兵所阻。紧接着,五城兵马司、钟山下来的伏军、数股不明势力的武装,厮杀不断,呐喊声此起彼伏,南京武备军械库剧烈的爆炸声,震动了整个皇宫。
  随后,无数小股乱兵开始攻击皇宫,皇城禁卫军和锦衣卫全部登上了皇城城墙,严密警戒任何敢于靠近和袭掠皇城的乱兵。
  至午后时分,汇集在皇城附近的乱军越来越多,以至于禁卫军统领不得不动员和征召了宫中大量粗使杂役和孔武有力的太监协助防卫,使得皇宫里的守卫顿时紧张起来。
  内心挣扎良久,李富金终于下定决心,拔出宝剑,领着三百余武装太监便朝太后和新君所在的文华殿杀来。
  片刻,数十名武装太监便攀上了文华殿墙头,正要兴奋地大声呼喊时,却见院子里站着几排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以及大量的粗使杂役,在十几名皇宫侍卫的引领下,端着一支支火枪,朝着他们所在的墙头瞄准着。
  “啊!……有火枪!”墙头上的太监只觉得头皮一紧,惊恐地大声呼道。
  “放!”一名孔武有力的侍卫大喝一声。
  “砰!砰!砰!……”
  火枪射击的声音并不整齐,但优秀的前装膛线枪,使得射出的铅弹保持了足够的稳定性和穿透性,瞬间钻入人的肌体之中。
  约有十几名太监被击中,惨叫一声,从墙头滚落下来。
  “换枪!”
  旁边二十多名宫女将备好弹药的狙击枪递给那些侍卫、伴读少年及粗使杂役,然后继续手忙脚乱地为射空的火枪装填弹药。
  “砰!砰!砰!……”随着第二轮火枪齐射,墙头上的太监已被清扫一空。
  听着文华殿内响起的火枪声,再看着掉落在墙角的十数名太监,李富金已是目瞪口呆。
  文华殿内何时入驻了大量的火枪兵?
  “继续冲!”李富金挥舞着宝剑,大声喊道:“殿内驻守的侍卫有限,火枪射击还有巨大的间隙,大家伙一起冲进去。只要杀进去,擒住太后和新君,扶保毅王登基,到时候人人封侯,赏银万两,富贵百年!”
  众多武装太监簇聚在一起,脸上明显流露出畏惧的神情。大门从里面被封得死死的,依靠云梯攀爬墙头,意图杀入殿内,在对方拥有火器的情况下,那纯粹是送人头。
  “诸位,难道你等此时还有退路吗?”李富金面目狰狞,挥舞着宝剑,指着畏缩不前的太监,“若是今日事败,在场所有人等,皆为灭族之罪,受剐烙之刑,死无葬身之地!既如此,何不拼命一搏,为自己,为家族,搏一个……”
  “砰!砰!砰!……”
  突然,从文华殿墙头冒出数支火枪,朝着李富金所在的位置,打了一波齐射,两颗弹丸分别击中了他的右肩和腹部,枪弹巨大的动能和无尽的疼痛让他立时仰面栽倒在地,翻滚了数圈,然后蜷缩着身子,痛苦地呻吟。
  “太后懿旨,所有人等放下武器,立时跪地请降,将饶尔等一命!”一名侍卫探出墙头,大声地吼道:“此番叛乱,只除首恶,余者不问!”
  文华殿外的数百名太监举着各式兵刃,不由面面相觑。
  谋逆大罪,尚能活命?
  “太后懿旨,主动弃械投降者,免死!但所有人等,皆需发配海外,永世不赦!”
  “太后千岁,我们降了……”
  熟知太后秉性的太监听到对他们的处理结果后,立时抛下兵刃,跪倒在地,向殿内的人请降。
  太后说不杀人,那肯定是不杀人了。而且,以太后一贯的作派,确实喜欢将犯事的人给送到海外天边去流放。
  既如此,还拼什么命呀!
  “毅王叔的手段大概也就这些了吧?”孙宏相听到殿外传来一阵阵欢呼声,不由露出一丝笑容,看着母亲因连日奔波操劳而变得有些苍白的面容,心中不由一阵心悸。
  “我儿倒是能沉得住气。”齐子依微微一笑,“我原以为,你会耐不住性子,随同那些伴读少年一起去持枪击杀叛贼。”
  “母后不是经常给我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孙宏相摇摇头说道:“亲上战场,手刃叛贼,虽然快意恩仇,直抒胸臆,但毕竟还是有一丝危险存在。”
  “很好!”齐子依赞许地看着儿子,“此事过后,我大秦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属于你的时代。为娘希望,你以后能带领我大秦,重回汉唐之巅,创立一个盛世王朝,彪炳史册。”
  “儿臣,定不负母后期望!”孙宏相郑重地向母亲深深一躬。


第 二五三章 繁荣的江南
  1682年,壬戌年,大齐汉兴十二年,大秦乾元元年,大明延光七年。
  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古老的华夏大地上演了一场血腥的夺位之争。大秦承德帝驾崩后第三天,毅王孙征淇悍然发动宫廷政变,意图废黜刚刚继位的新君孙宏相,谋篡帝位。
  然而,这场政变从头到尾都显得有些儿戏,甚至可以说是虎头蛇尾。毅王孙征淇联络的数支外镇军队皆被京营官兵阻于城外,不得入城以助声势。经营数年的五城兵马司,尚未起事,大半将领突然遭到锦衣卫和皇城禁卫军的袭杀,使得整个五城兵马司陷入混乱当中。
  埋伏于钟山的敢死军,在突袭之下,竟然未能夺取南京武备军械库,被驻守该地的京营官兵将其自爆焚毁,只能以冷兵器面对围杀过来的京营兵马。
  而被寄予厚望的宫中暗桩——屈身投靠毅王的司礼监首席太监李富金,带领三百余武装太监围攻太后和新君所在的文华殿,但被十余名侍卫领着众多伴读少年和殿内的粗使杂役持以火枪击退,并在击杀了李富金后,尽数迫降了叛乱的武装太监。
  当毅王世子带着近千名纠集而来的王府侍卫、附逆大臣所属家丁、杂役等组成的“大军”攻至皇城时,根本无法得到宫内叛党的任何响应。在硬着头皮强攻皇城时,遭到皇城禁卫军和锦衣卫的强力阻击。对方甚至还在城头上推出了数门轻型火炮,轰击以密集阵型攻城的叛军。
  当日下午二时,分驻江宁和栖霞的新军前翼、新军后翼两部计五千余官兵,在永昌王、新军总制白绘的率领下,进入南京城,与城中的京营官兵一起朝叛军发动雷霆一击。
  围攻观音门的附逆新军左翼千总熊仁甫趁乱之际,引兵击杀总兵邓传平,使得全军陷入混乱之中。熊仁甫联合数名不愿附逆的军官开始收容散乱的部队,并解除了对观音门的进攻,同时向城中的守军宣布反正。
  至于围攻仪凤门的三千余太平镇叛军,在数攻城门不克后,士气低迷,至午后三时,闻知新军前、后两翼五千余官兵已经入城平叛的消息后,顿时如鸟兽散,朝太平方向逃去。总兵刘振彬带着数十名心腹,奔往江边,乘坐事先准备好的两艘大船顺长江而下,欲逃往朝鲜或北明。但在镇江附近,被长江水师所拦截,尽数就擒。
  而在南京城内,随着新军前后两翼官兵的入城,肆虐的数股叛军便已开始消散瓦解,纷纷抛下兵刃,朝城中隐蔽的街巷、里弄躲藏,或者隐入百姓之家,更换衣饰,试图逃过官军的剿杀。
  毅王世子带着数百名侍卫仓皇逃回毅王府,与毅王汇合,然后纠集仅剩的侍卫们借助厚实的护墙,准备负隅顽抗。
  新军总制白绘带兵将毅王府团团围住,然后请旨宫内,示谕如何处置。
  未几,皇太后下发懿旨,命令立即攻入毅王府,务必要擒下谋逆篡位之首——毅王。
  当两门火炮被推到了毅王府大门,仅轰击数轮,便将府门破开,新军官兵们随即蜂拥杀入王府,争相抢立首功。
  然而,毅王孙征淇却在内室拔刀自裁,唯有世子畏死,被官兵擒下,王府侍卫泰半被戮,余者皆束手就擒。
  随后两个多月,整个朝堂及周边数十个府县,经历了一场浩大而残酷的清洗。
  毅王孙征淇虽然畏罪自裁,但仍被枭首示众,毅王世子及毅王妻妾、诸子女亲属均被判斩立决。主动附逆的军镇、新军三百余军官将领被判满门抄斩,附逆普通官兵、侍卫、太监、杂役计一万三千余,皆杖五十后,徒流西北、乌斯藏,以及辽东等地,遇赦不免。
  内阁首辅、华盖殿大学士杜远兴,内阁群辅、文华殿大学士徐德炎,被迫致仕荣休。
  刑部尚书宋正扬、刑部左侍郎岳桂成、都察院右都御史靳彦志、左副都御史郝圣良、吏部左侍郎尹继安、户部右侍郎艾高远、太仆寺卿谈伯祥、常州府知府卓维铭、太平府知府时俊瑞、扬州府知府施先才、镇江府知府唐兴裔、徐州府知府周敬德等四十多名五品以上高官被革职拿问。
  而宫内的司礼监、内宫监、御马监等八个监,钟鼓、混堂两个司,兵仗、银作、司苑等三个局,近六百余太监、杂役被锁拿锦衣卫诏狱,在一番严加拷问后,积极主动附逆者皆斩,余者皆徒流西北。
  内阁次辅、文华殿大学士杜思谦擢升首辅、华盖殿大学士,内阁群辅、东阁大学士朱圣杰擢升次辅、文华殿大学士,增补户部尚书佘仁敏、太子少傅楚振轩入阁。
  庆阳王、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冯维武被敕封为冀王,永昌王、新军总制白绘被敕封为豫王,皇城禁卫军统领殷贵昌、京营前营总兵金昌平、京营左营总兵蒋家恒、新军前翼总兵闵成吉、新军后翼总兵侯世恒等十余平叛有功将领被敕封为侯、伯等爵位。
  平叛结束后,新君孙宏相正式登基称帝,改元乾元。因皇帝年岁尚幼,暂不能理政,由皇太后代为摄政,至皇帝年满十八岁后,即退隐后宫,交付大政。
  ……
  1月16日,松江府,上海县。
  前明时期,在江南地区,随着商品经济不断向纵深发展,日益深入农村,促使农家经营的商品化不断提升,集中体现在传统的蚕桑丝织经济与新兴的棉纺织经济,带动了农户家庭手工业的专业化与市场化,经济收益明显增加,导致整个江南的农业结构发生变化——蚕桑压倒稻作,棉作亦压倒稻作,从而改变了先前该地区以粮食作物为主体的农业模式,代之以与市场密切相关的经济作物的栽培,以及对蚕茧、棉花的深加工带动的手工业的飞速繁荣,于是出现了“早期工业化”。
  当然,江南地区的这种“早期工业化”与齐国正在推进的工业化是截然不同的。在这里是指手工业在经济中所占的地位日益重要,甚至超过农业所占的地位。无数的城市居民和乡村农人,依靠蚕桑经济和棉纺织经济,赚取赖以为生的银钱,然后再在市场上购买外地运来的稻米,或者小麦、玉米等粮食。
  及至目前,江南地区又经历了近三十年的和平时期,曾经被清虏荼蘼破坏的工商业迅速得以恢复,并且在庞大的市场需求导向下,经济发展水平更甚往昔。
  早在唐中期,韩愈曾作出了“赋出天下,而江南居十九”的论断。待到了前明弘治年间,“江南赋税,供输甲天下”,已成为东南赋税重地。
  目前,位于江南的苏松常嘉湖杭六府的赋税,约占大秦赋税总额的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而苏、松二府的赋税分别名列全国第一位和第二位。
  江南不仅是赋税重地,而且也是农工商各业发达的经济重心。这里的城市和农家经营已经高度商品化和市场化,吸引了全国各地,乃至朝鲜、北明(一般冒充齐国商人)、日本、安南,以及齐国的大量商人汇聚于此。
  一艘悬挂齐国旗帜、排水量高达两千五百吨的“巨舰”缓缓地停靠在上海县码头,无数的批发商人、中介牙人见状,立时纷纷围了过去。
  “稻米、五金、琉璃,还有大量珍贵木材。”一名齐国江南商社的掌柜笑吟吟地说道:“具体商品清单,一会可以到我齐国商馆阅览。诸位,就不要将我阻在这里了。我还需到市舶司缴纳商品进口税,若你等有意向,且可尽去商馆洽谈。”
  “稻米有多少?价格又几何?”一个胖胖的粮商大声地询问道。
  “稻米大概有一千吨的样子。价格嘛,每吨在10-11两银子。”
  “每吨10两银子,这个……”那个胖胖的粮商掰着指头开始换算,这齐国人搞出吨、公斤的概念,每次跟他们做买卖,都要换算半天,忒麻烦!
  “哎,这稻米怎么涨价了!差不多每石稻米要折算8分多银子!这价格可比两个月前足足涨了1分银子!”
  “难道你不知道数月前湖广地区遭了水灾吗?”
  “可是,你们拉来的稻米是来自安南呀!那地方应该没遭灾吧?”
  “你等着吧,待湖广那边的稻米过来,每石价格铁定会超过8分银子!”那名齐国江南商社的掌柜冷笑着说道:“就是卖9分银子,那也说不定的事。要知道,从湖广下来的船,可一次拉不了这大的量!”
  “嘿,你们齐国人倒是趁火打击,做得一手好生意!”那个粮商不无挖苦地说道。
  “彼此,彼此。”那名齐国掌柜拱拱手,毫不客气的回敬道:“趁火打劫,哄抬价格,那可是你们大秦商人最为拿手的好戏。哼,你们说说,这二十年间,你们大秦卖给我们的龙井茶,价格是如何涨了三五倍之多?”
  “涨了几倍的价格,你们还不是照样再加价几倍卖给那些西夷商人,也没损失多少利润。”一名牙人小声地嘀咕道。
  “嘿,你们……,你们还真他娘的哄抬价格有理了!”那名齐国掌柜被挤兑地有些恼了,“哼,要是哪天将我们逼急,迫得我们没有利润了,定然不买你们的龙井茶,我看你们卖给谁去!”
  “我大秦所产龙井茶素以色翠、形美、香郁、味醇冠绝天下,其独特的‘淡而远’‘香而清’的绝世神采和非凡品质,在众多茗茶中独具一格,冠列名茶之首。你们齐国人不买,自然会有其他人来采买。”一名茶商对齐国人的威胁是嗤之以鼻。
  “哼哼……”那名齐国掌柜冷哼几声,“你这话不要让福建、江西,乃至云南的茶商听到了。我倒要瞧瞧,我齐国江南商社若是不买你们的龙井茶,谁来会买!”
  说着,甩下围聚的众多商人和牙人,径直离开,朝市舶司的方向行去。
  ……
  齐国江南商社资深大掌柜毕茂全将手中的账册轻轻地放在桌案上,不由摇头苦笑。
  “去年,你们松江府分社又他娘的亏了五万块钱,将好不容易填平的窟窿又给捅出一个大洞来!说说吧,怎么回事呀?”
  “大掌柜,这个……这个委实不赖我们分社呀!”江南商社松江分社掌柜莫叔平颇为委屈地说道:“整个松江府虽说人口七十余万,工商业发达,经济也是最为活跃,但本地区对我商社输入的商品需求量非常小。棉纺织品不消说,不论是中高档棉布,还是低档棉布,当地的秦国人根本没一点需求。除了本土所产的五金工具、金属制品、棉纺织机械产品,以及从中南半岛弄来的珍贵木材,尚能卖些银钱外,其他的东西都卖不出去呀!”
  “再者而言,我们在松江府收购的生丝、绸缎、茶叶、猪鬃、漆器,药材,以及各类瓷器,价格却是年年上涨。如此这般,自然就大大消减了我分社的经营利润。不过,大掌柜且看账册中也是有些可喜的数据,那就是我汉洲本土所产的琉璃、香皂、钟表、珍贵毛皮、蜜酒、珍珠、玳瑁等奢侈商品销量有较大增幅。若是按照此番趋势,利润由亏转盈,那是指日可待。”
  毕茂全闻言,将账册拿起重新翻看起来,半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话说,这松江府紧邻最为富庶的苏州府——号称江南时尚之都,那里弥漫的奢华风尚自然也会逐渐扩展至周边的松杭嘉湖诸府所属各县市镇。
  或许,来自我齐国本土生产制造的奢侈商品,会稍稍打开一点江南的市场口子,将日益扩大的利润亏损局面彻底扭转。
  其实,资产规模高达六百万汉洲银元的江南商社经营情况并非都像江南几家分社这般惨淡,年年亏损。他们在将大陆采购的茶叶、生丝、绸缎、瓷器等商品,一般会加价数倍,转手倒卖给国内的印度商社、孟加拉商社、波斯商社、奥斯曼商社,以及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抵消大陆的经营亏损后,每年利润都有两百多万汉洲银元。
  享平三十多年的江南地区,使得该地农工商各业极为发达,市场经济亦极度繁荣,使得整个社会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更显“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盛名。随之,江南奢侈风尚渐起,并且皆源自经济中心——苏州。通过频繁地往返各地的商人为媒介,很快向各地散播,各地均将苏州当做“时髦中心”,群起仿效之,以苏州时尚为流行时尚。
  世人曾说:“苏人以为雅者,则四方随而雅之;俗者,则随而俗之,海内僻远皆效尤之。”
  也曾有大秦官员走访江南后,也不无担忧地说道:“苏松杭嘉诸地,自永兴元年(1676年)以来,日新月异,自俭入奢。迩来弥甚,厌故常而喜新说,好品藻而善讥评,淳庞之气鲜有存者。”
  江南奢侈之风,其实并非浪费的同义词,在齐国人看来,奢侈性消费在消耗社会财富的同时,也刺激了生产与市场,当可称之为“彼有所损,则此有所益”。
  最起码,日渐富庶的江南地区,对齐国所产工业制成品的需求,已经产生了从无到有,从有到多的可喜局面,让长期处于入超境遇的齐国商人,终于看到了一丝久违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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