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卷：穿越後、第04章，通道

又擦又掃地忙碌了壹個多時辰，卻沒等來所謂的皇家夫人。
有兩位輕功已具相當火候的勁裝漢子奔到山上，跟素衣姑娘嘀咕了幾句以後，匆匆而去。
素衣姑娘頗是惆悵的樣子，沖山下招了招手，隨即，壹群身穿高檔袈裟的和尚呼啦啦壹下子冒出來了，相當嫻熟地各就各位。
李本風低聲問廟門口的小和尚：“妳們這廟怎麽回事？怎麽連點香火也沒有，怎麽會讓壹個黃毛小丫頭指揮？”
小和尚合掌誦道：“小施主，快些下山去吧，不該問的不要問，天色已晚，凈土廟從不收男施主過夜，阿彌陀佛。”
李本風討了個沒趣。
只能深度腹誹：此廟來路不正，非奸即盜。那個素衣的小姑娘卻頗有江湖習氣，那兩個勁裝漢子若不是刀頭舔過血的軍漢，有八成是慣走夜路的匪類了。再看和尚們的高檔行頭，確實很高檔，可是卻別扭，好象是剛剛穿上似的。
之所以用上了“高檔”這樣的語匯，李本風是覺得這幫和尚，缺乏和尚的那種和善慈悲的氣度，倒是殺伐氣甚重。
此地危險，趕緊遠離。
李本風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也不跟那位稍覺得有點兒善緣的小師姑打招呼了，也不找原路了，順著廟墻，急慌慌地疾走。
慌不擇路，更顧不上看天色，這壹口氣，走了約有二十多裏山路。
耳邊聽到呼哨呼哨的風聲和食肉性動物特別叫人驚怵的嚎叫，李本風這才停住了腳步。
他已經處在深山之中了。
這壹次，不止兩座山了，是峰脈連著峰脈，擡頭低頭看到的全是山。月已高掛，淡淡的娥眉，周遭的星辰很有情趣地眨著。
如果不是食肉性的動物此起彼伏的嚎叫，這淡月朗星的夜，倒是可以搞些朦朧的情調，弄點浪漫的追憶的。
路，找不到路了，前後左右，皆是白得令人頭皮發麻的石頭，這種白，讓人想起鬼片裏經常出現的沒有血色帶著濃厚死亡氣息的不知是上吊死還是割腕死的女鬼的臉。
李本風不住地吸著涼氣。
他覺著身後有活物，壹回頭，看到了四只泛著藍幽幽光澤的小燈籠。
呀！狼眼，兩只！
跑！
只有跑。李本風死命地跑。
等到筋疲力盡，由跑改為大喘粗氣壹步壹趔趄了，他才發現有路了。路非常白，就象……輪回之船上，沙華妹妹的白裙子和曼陀羅花壹樣。
準確地說，似乎自己又站在了白得沒有壹絲雜質的輪回通道上。
這，難道又要翻來倒去地折騰壹次輪回？
李本風感覺自己要虛脫，手壹伸，搭在了壹塊硬東西上。
他扶住的是山洞洞口的石壁。
擡眼往裏壹瞧，看到了兩位曾經絲絲縷縷惆悵過的女性，曼珠和沙華。
看到這兩位使者，老李的心裏登時五味雜陳。
這是不是說，自己又回到了死的原點。逆向想下去的話，有沒有可能，自己仍然回到那個並不屬於自己的海濱城市，仍然，拿著壹摞厚厚的獲獎論文在人才市場轉悠著找工作，然後小心地端著飯碗，看老板臉色地混口飯吃……
不！我死也不回去！
老李把母胎裏所帶的潛藏的能量也用上了，聲嘶力竭地喊了壹嗓子。
喊完這壹嗓子，老李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太累了。體力和精神雙重的累，讓老李象面條壹樣地攤開了身體。
管他娘的，反正最壞的結果也是死，老子現在要休息。需要想的東西太多了，老李反而啥也不想了，合上眼，睡覺。
這壹覺，李本風睡得完全放松，什麽顧忌也沒有了，狼也好，鬼也好，死神的使者也好，都去他娘的，老子只想睡覺。
酣睡的老李，身上的壹件物事忽然有了變化。物事是老李常年帶在身上的壹面銅鎖，表面看起來很有年代的樣子。老李世承中醫，家裏有些物事都是傳了十幾代了，他是香火繼承人，最貴重的銅鎖自打他生下來，就掛到了脖子上。
護心鎖。
護心鎖與天上的星體起了感應。繞月的幾顆星體，閃著異光，做著某些頑固人類做夢也不願相信的異層空間的交流。
李本風曾經在他的壹篇未發表的中醫論文裏說，什麽是神，神應該是用人類正常觸摸器官感覺不到的異空間裏的“人”，如果人要跟神交流，就要有壹種介質，壹種必要的通道。中醫中的許多方法，可以讓人這種看起來頗有智慧的兩足生物，實現壹種心念的回歸，以達到通神的狀態，當然，頑固的把神判了死罪的高等人類可以排除在這個行列之外，他們可以繼續惡無至惡的幹他們的的勾當，繼續以他們的本能掠奪他們的同類。
堅信有神乃有中醫的老李醒過來的時候，星體跟他的護心鎖的神秘互通正好結束了，老李啥也不知道。
可是，他卻覺得身上有了變化。他感覺全身輕松，他的視覺系統的變化也讓他驚奇不已，處在微有光亮的山洞中，可以比較清晰地看到曼珠和沙華的表情。
他走得再近了壹點，想著怎麽著來個開場白，為著這第二次的會面輕松壹下氣氛，然後坐下來，好好跟兩位使者敘敘舊。他心裏存的最大疑問就是西方的上位掌控者，為什麽要選中他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活得有些窩囊的東方人種，選中他這樣壹個人有啥不可告人的目的。
走近了他才覺到不對勁，曼珠和沙華的姿勢好象太那個了。
象是在做秀。曼珠是思索者的那架勢，很深沈，李本風走近了，她連眼皮都沒擡壹下，跟某某人思索人類終極方向壹樣的專註。
沙華仍然是女神壹樣地，立在壹塊純白無暇的石頭上，眼睛望著星空。山洞不是全封閉的。沙華的頭頂上有壹個很圓很圓的天漏。
似乎還有雲氣繚繞。
李本風孩子氣地爬到石頭上，往上看了看，禁不住“咦”了壹聲。頭頂上的天漏好象是壹個通道。
通道只是若隱若現。如果不是他自我感覺的雙眼的分辯力比以前厲害了，他還不敢肯定，這道通到高天的管子是不是真的存在。
又是壹個叫人心癢的疑問。
要是還在那個叫人鄙賤的城市裏生活，李本風只會把這當做自然現象。可是，與兩位死神的接引者幾番接觸以後，他的心氣兒高了。
天體和人體都是宇宙。壹個看起來浩大得連邊緣都找不到，壹個渺小得甚至可以忽略不計。可有人能通過某種神秘的通道，把兩個看起來不能相提並論的宇宙互通有無。
得跟曼珠和沙華深度交流壹下，好好談談東方中醫哲學的外大千世界和內大千世界，聽聽他們對於東方神鬼妖仙的諸多傳說的理解。
“兩位神姐好，小生這廂有禮。”
“曼珠姐好深沈，小生都想膜拜壹下了。”
“沙華妹妹，小生都要仰視才見。”
老李的話沒有任何應有的回應。
按說，都是老熟人了，友好度已經培養得很好了，彼此不陌生了，應該很熱烈才對。
可是，美人兒依舊故我。
這不對。
李本風不得不再靠近壹些，靠近到跟曼珠在輪回船上那樣的曖昧距離，“姐，不早了，該吃夜宵了。”
說完這句話，李本風不再問了。他看仔細了，曼珠根本就是雕塑壹樣地壹動不動。
他的胸口忽然暖洋洋的。略壹躊躇之際，感覺好象，是身上的某個部位發出了壹束光，照在了山洞幽深處的壹塊石柱上。光雖然微弱，但以李本風目前的雙眼辯微力，依然可以比較清晰地看。
石柱上出現了壹個神的形象。壹個沒有胡須的年輕人。從下往上看，腳上穿著壹雙帶飛翼的鞋，身上是短袖的束腰的薄甲衣服，頭上戴著壹半是隱形頭盔，壹半是太陽帽的很時髦的頭飾，手上持的是壹柄鑲嵌著藍色水晶的節杖。
李本風甚稔中醫，對東方大陸的伏羲女媧玉帝王母諸等神仙如數家珍，可是對西方的諸神，能說上名字來的也沒有幾個。
他不知道，出現在石柱上的是神話傳說中的赫耳墨斯，盜賊和商人的庇護之神。
李本風看著忽隱忽現的影像有些發呆。他極力地想多看到壹點什麽，或者聽到壹些什麽。可是，除了影像，除了兩位接引使者的雕塑，就只有山洞外的風聲了。
原來可聞的狼叫也聽不到了。
不多會兒，風也停了，周遭的世界似乎完全安靜了下來。
老李身子壹屈，就地立掌盤坐。就象每到午夜就打坐修習中醫的內經術壹樣。他需要進入入靜的狀態。每每壓仰得想跟人吵架，甚至想動手訴諸暴力的時候，老李也會厚道地強逼著自己與世無爭地打坐入靜。
他所習的內經術沒有導氣吐納，也沒有壹般道家佛家的氣勁功法，純是修身養性。
入靜以後，會有身輕似絮，渾然忘我的解脫感，老李修習多年，並沒有出現什麽元嬰入體，三花聚頂的妙覺，只是平靜地按照自己的習慣讓自身的內循環正常壹些，有助於自己的醫術，多治好幾個病人就算練有所成。
這壹次，他從初始的急切，慢慢地，排除雜念，進入了無為無求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