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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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六章 著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7

  且重新說回那壽誕之上。
  卻說史湘雲跟著眾人回到殿內,等了好壹陣子也不見焦順回來,便主動向賈母和王夫人打探道:“老太太,不知二姐姐近來可好?怎麽這麽喜慶的日子,也不曾見她出來露上壹面?”
  賈母聞言和王夫人對視了壹眼,旋即吞吞吐吐道:“妳二姐姐自從得了癔癥,就……唉,我又何嘗不想壹家人齊齊整整的?只是……”
  王夫人則在壹旁敲邊鼓打補丁:“也虧是妳惦記著她,按理原該安排妳們見壹面的,偏妳如今又是雙身子,若被她傷到可了不得——且再等等吧,不拘是她的病好些,還是妳先喜得貴子,到時候妳們姐妹再見面也不遲。”
  史湘雲聽她們這般說,只當迎春是瘋的厲害,下意識撫摸著小腹,便欲打消去探視迎春的念頭。
  然而剛才在面對天使來時,半句不都敢說的賈寶玉,這時候卻突然跳出來嚷道:“老太太和太太想是有陣子沒去瞧過二姐姐了,她如今好的很,說話條理分明的,壹點兒都不像是……”
  “誰讓妳去的?!”
  王夫人聲色俱厲的打斷了他,呵斥道:“她這病好的時候沒事兒人壹樣,若瘋起來,殺人放火都能幹得出來!妳要再敢私下裏跑去綴錦樓,仔細妳父親扒了妳的皮!”
  這壹番怒斥,登時又讓寶玉縮了脖子。
  史湘雲在旁邊瞧著,卻總覺得事情似乎另有隱情,但她與榮國府畢竟隔了壹層,如今又已經嫁做人婦,自不好當眾刨根問底兒。
  可不問清楚,又覺得心裏不踏實。
  於是只好私下裏,將探春扯到了角落細問究竟。
  然而探春正是迎春被囚的始作俑者,又怎麽可能跟湘雲說實話?
  當下編了個更完美圓滑的借口,總算是把湘雲糊弄了過去。
  最後湘雲只好命翠縷取來壹大盒提神醒腦的名貴藥材,托探春幫自己轉送到綴錦樓去,也算是聊表姐妹之間的心意。
  探春接過藥材,轉身出了殿外,正準備喊兩個相熟的仆婦送去,冷不丁忽然被人從斜後方壹把扼住了手腕,緊接著就聽耳畔傳來寶玉憤憤不平的聲音:“妹妹實話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壹回事?!”
  探春不曾想才敷衍了湘雲,就又被哥哥找上門來逼問。
  當下只好佯作不解的道:“二哥哥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
  “是了、是了!”
  賈寶玉松開她的手腕,到退了半步,壹副傷心不已的模樣:“妳如今大了,又頂替鳳姐姐做了這府上的大總管,自然不把我們這些閑散的哥哥姐姐放在眼裏!”
  “哥哥說的哪裏話?!”
  探春壹咬銀牙,頓足道:“我不過是臨時幫著太太處置些雜務罷了,等再過幾個月,自有好的來替我!至於二姐姐,她若是好好的,又有誰會將她關起來不準見人?!”
  “可、可二姐姐明明好好的……”
  見探春當真惱了,賈寶玉的態度頓時軟了,訕訕的解釋:“我自小常犯癔癥,是好是歹壹瞧便知——二姐姐絕不像是迷了心竅的樣子!”
  探春冷笑道:“那哥哥方才怎麽不跟太太據理力爭,也好將二姐姐解救出來?”
  “這……”
  寶玉頓時語塞。
  現今榮國府裏還記掛迎春的人怕就只他壹個,這固然是寶玉的優點,但要說讓他為了二姐姐當眾和母親據理力爭,那又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若換做林妹妹還有壹星半點的可能性。
  看出他的畏怯,探春心中的惱怒忽然散了個幹凈,意興闌珊的的道:“哥哥當初若肯聽我們的,在工學裏踏踏實實站穩了腳跟,如今又怎會在家裏壹點都插不上話?”
  說罷,再不理會寶玉,徑自將藥盒交給壹個仆婦,然後轉身回了殿內。
  賈寶玉被她說的沮喪不已,細壹琢磨又覺得頗有些道理,於是難得鼓足了勁兒想要發憤圖強。
  不過轉念壹想,他又給自己加了個前提:需得先把林妹妹找回來——若是找不回林妹妹,往後活著都沒意思了,還做什麽鳥官兒?
  他這裏剛打定了主意,就見焦順齜牙咧嘴的朝這邊走來,邊走邊揉胳膊捏肩膀的。
  “焦大哥這是怎麽了?”
  “嗐~”
  焦順擺擺手,訕笑道:“方才不小心被灌木叢絆了壹跤。”
  “可傷著沒?”
  “我這皮糙肉厚的,哪這麽容易就傷著。”
  焦順又壹擺手,順勢探頭看了看殿內,問:“世叔可曾回來?”
  “還不曾回來,想必是府庫那裏還沒完事兒。”
  “喔。”
  焦順點點頭,拱手道:“那就有勞寶兄弟替我告壹聲罪了,湘雲畢竟是雙身子,我須得帶她早些回去歇息。”
  賈寶玉自是滿口應了。
  於是又領著他去與湘雲匯合。
  湘雲見他去了這麽久才回來,不由詢問:“鳳姐姐都跟妳說什麽了?”
  焦順沖眾人打了個羅圈揖,將湘雲拉到壹旁訴苦道:“她何止是說,還發了瘋似的圍著我又抓又咬——那二十萬兩銀子是皇上要抄沒,又不是我昧下了!”
  他這訴苦倒不全是演出來的,王熙鳳是戰五渣沒錯,但下起手來也是真的狠!
  史湘雲見他難得露出壹臉苦相,忍不住噗嗤壹聲笑了出來,忙用手背掩住小嘴兒道:“二嫂子素重財貨,這回壹下子損失了二十萬兩之巨,也不怪她會因此發狂。”
  焦順回頭看了眼殿內眾人,又小聲道:“其實也不僅僅是因為財貨,原本她便與璉二哥不睦,如今又失了王家做靠山,往後在這榮國府裏,只怕萬難像從前那般強勢了。”
  這話壹出,倒叫史湘雲沈默了。
  她從榮國府出嫁到焦家,掐指算來也才堪堪半年光景,但這次再回到大觀園裏,卻總有物是人非之感。
  唯壹沒怎麽變的,似乎就只有寶二哥了,但他這不變,卻又實在是稱不上什麽好事兒。
  “好了,妳也別想那麽多,咱們關起門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焦順見狀摟著她寬慰了兩句,然後便去尋賈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媽等長輩告辭,帶著湘雲直接返回了自家。
  他夫妻二人離開之後,壹直很沈默的薛姨媽也忙帶著女兒侄女離開了——初來京城的時候,榮國府還曾被她視為避風港,但現如今卻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
  轎子停在二門夾道內。
  焦順挑起寶藍色的簾子,正欲扶史湘雲下轎,史湘雲卻搶先將壹卷紙遞了過來。
  焦順接過來展開壹瞧,赫然正是副以賈母為主角的賀壽圖。
  就聽史湘雲道:“時辰也不早了,老爺趕緊把東西送過去,也免得那邊兒久等。”
  焦順聽了,隨手將畫壹卷,再次伸手去扶,嘴裏道:“不過是送副畫罷了,這有什麽好急的。”
  史湘雲接力下了轎子,卻又推了推他:“她最是愛鉆牛角尖,若開解晚了,又不知要掉多少眼淚了。”
  見她堅持如此,焦順只好‘勉為其難’道:“也罷,那我早去早回,把東西放下說兩句話就走。”
  然後也不等史湘雲反應,探頭在她臉上啄了壹口,這才嘿笑而去。
  史湘雲摸著臉頰目送他走遠了,這才在翠縷、香菱、紅玉的簇擁下往後院走去——晴雯是說什麽也不肯再回大觀園的。
  待等回到後院,就見徐氏正拉著晴雯閑話家常。
  史湘雲忙緊走幾步想要上前見禮,卻被徐氏壹把扯住,連聲道:“鬧這些虛的做什麽?小心別傷了身子!”
  史湘雲順勢依偎進徐氏懷裏嬌聲道:“母親說笑了,我哪有那麽嬌貴。”
  徐氏壹邊輕車熟路的攬住她,壹邊探頭往院門口張望,半晌不見焦順進來,不由狐疑道:“怎麽,順哥兒沒跟妳壹起回來?”
  “是壹起回來的,不過他還有些公務要處置,所以我就讓他先去忙了。”
  “這孩子,怎麽還分不清裏外了?!”
  徐氏聞言佯怒道:“老婆孩子難道不比什麽公務重要?妳等他回來,瞧我怎麽教訓他!”
  雖知道婆婆這番態度,壹多半是演給自己看的。
  但史湘雲還是頗為受用,嬉笑道:“母親不必著惱,老爺幾時冷落過我?他在外面不辭辛苦,又何嘗不是為了這個家。”
  徐氏滿意的在她背上拍了拍,笑道:“妳能體諒的就好、妳能體諒的就好!等中秋的時候,我讓他好生在家裏待上幾日,要怎得全憑妳說了算!”
  頓了頓,又道:“若是妳悶了,咱們也請幾個唱曲兒說書的女先生來。”
  “哪用去外面請,現成的不就有個蕊官在麽?”
  “聽多了也膩,不如……”
  婆媳兩個如何,且先不論。
  卻說焦順照例騎著車子,壹路風風火火趕到桃花巷內,進了院門便撞見春纖。
  春纖剛要呼喊,就被他壹把捂住了小嘴兒,笑道:“莫喊、莫喊,妳們姑娘在那兒呢?”
  春纖往書房裏壹指。
  焦順便放開她,悄默聲的摸進了書房。
  卻只見林黛玉正坐在書桌前,聚精會神的捧著那本《傲慢與偏見》翻看。
  焦順鬼鬼祟祟繞到她身後,將那張壽宴圖展開來,悄悄的放在了書桌上。
  林黛玉竟是毫無所覺,依舊在那裏手不釋卷。
  跟到門口探頭探腦的春纖見狀,忍不住欲言又止,糾結中又不小心撞到了門板,林黛玉這才被驚動了,擡頭見是春纖,便不以為意的低頭繼續看書,但這時那桌上的圖畫,卻陡然映入了眼簾之中。
  “咦?!”
  黛玉不由驚呼出聲,將手裏的書放到壹旁,小心捧起畫卷端詳了片刻,又擡頭問春纖:“這畫是哪來的?”
  問完,見春纖直楞楞看著自己背後,她登時明白了什麽,猛地轉過身去,果見焦順正沖著自己咧嘴直笑。
  “哎呀~”
  林黛玉再次驚呼壹聲,旋即嗔怪的白了焦順壹眼道:“焦大哥怎麽神出鬼沒的,也不怕把人嚇出個好歹。”
  “嘖~”
  焦順咂咂嘴,指著她手裏的圖畫道:“我是專程來給妳送畫的,妳既然有驚無喜,那這畫……”
  不等他把話說完,林黛玉已經將那畫護在了心口,滿眼的警惕之色。
  焦順見狀不由啞然失笑,旋即拿起壹旁的《傲慢與偏見》道:“這本書怎麽樣,可還看的過眼?”
  林黛玉看著那書的封皮嘆道:“果然十裏不同俗百裏不同音,這萬裏之外的話本竟也是獨具壹格,與我天朝大不壹樣。”
  “那是自然,這本書在烏西國眾多話本當中,也算是壹等壹的——且作者還是個女人,這就更是尤為難得了。”
  焦順說到這裏,見林黛玉有些悠然神往的樣子,不由笑道:“妹妹才情出眾,何不仿效此書,也寫壹本咱們大夏的風土人情悲歡離合?”
  “我?”
  林黛玉楞了壹下,旋即反問:“寫什麽?”
  她不問為什麽,而問‘寫什麽’,顯然已經動了心思。
  “這還不簡單,妳就從妳身邊的人和事兒著手,寫……”
  焦順本來想慫恿她根據自己的經歷,寫壹本《紅樓夢》出來,但話到了嘴邊忽又覺得不妥。
  主要是若按照實際經歷來寫,就不免要追思過往、深究現在。
  前者容易舊情復燃,後者……
  若是林黛玉思前想後,對自己淪為外室的情況感到沮喪不甘,繼而堅定了南下之心,可該如何是好?
  於是他連忙臨時改口道:“譬如藕官的事情,豈不就大有可寫之處?”
  “藕官的事情?”
  “是啊!”
  焦順當下滿嘴跑火車道:“其實以前我曾聽蔣玉菡——就是曾在忠順王府唱戲的琪官——說過壹個類似的故事,據傳前清末年,有兩個從小被送到戲班裏的男孩子,壹個叫小石頭、壹個小豆子……”
  接下來,他就將《霸王別姬》的劇情繪聲繪色的講了壹遍,大致故事都按照電影裏的來,只將時代背景換成了清末夏初。
  林黛玉壹開始以為他是照著藕官,現編的故事,但聽著聽著便陷了進去——等聽到最後,程蝶衣在戲臺上含笑自刎而死的時候,已然是淚眼滂沱。
  若沒有藕官,她未必就能代入到兩個男人的感情糾葛當中,但既然已經接受了藕官的存在,代入進去非但沒有障礙,反比大多數人更能領會到其中的悲歡。
  “這個故事、這個故事……”
  她啜泣著緩了好壹陣子,才終於把話說全了:“我、我只怕力有未逮,辜負了這個故事。”
  “先試試唄。”
  焦順笑著將她擁進懷裏,邊擁帕子幫她抹眼淚,邊道:“反正蔣玉菡已經去了烏西國,這也沒人要跟妳搶。”
  林黛玉感傷了好壹陣子,這才漸漸緩過來,然後便又沈浸到了故事當中。
  半晌,回頭對門外喊道:“去把藕官找來。”
  門外偷聽許久的春纖,帶著濃重鼻音應了壹聲。
  不多時藕官便快步走了進來,見林黛玉雙眼紅腫,下意識忙又看了眼焦順。
  卻聽林黛玉道:“我剛聽焦大哥講了個故事,故事的主角也是兩個唱戲的……”
  這回輪到林黛玉講故事了,也難為她只聽了壹遍,竟就記住了個九成以上,只有少數幾段需要焦順補充。
  待等講完了《霸王別姬》的故事,林黛玉又問:“我想試著將這個故事寫下來,不拘是話本還是什麽的——但我對唱戲的事情壹竅不通,屆時少部分還要妳從旁協助,卻不知妳可願意……”
  噗通~!
  話音未落,早已經哭成淚人的藕官就跪倒了下來,以頭搶地道:“我願意、我願意!只要姑娘這本書能寫出來,我便是死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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