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紋身館

　　“這誰不知道。”劉德說，“無證駕駛被抓住了要罰好大壹筆錢呢。表弟妳不知道，昨天我有個老同學從香港回來，請我們全班壹起吃飯敘舊。在凱撒皇宮吃的自助餐呢，那個豪華啊，平時自己去的話，最便宜也得388壹位。我那老同學，壹請就是三十多人，這不得上萬元了？吃完飯還帶我們去唱歌，包了個大房，壹直瘋到今天早上，我喝得太多，剛剛才睡醒。”
　　“難怪妳壹整天都沒出現呢。”黃文斌說起這個就生氣，要不是劉德放了他的鴿子，他怎麽會帶著肖蕾去遊園會，怎麽會讓肖蕾坐他的車，怎麽會讓肖蕾感悟什麽人生無常，那不就能夠含含糊糊拖下去了嗎……也沒什麽好的，賺了分還得分錢給劉德。
　　“真是餓死我了，我找了老半天才找到這麽個方便面。”劉德說，“大過年的家裏怎麽也不多備些方便面啊，餓著了怎麽辦。”
　　這可是家裏剩下的唯壹壹盒方便面！黃文斌父母都不喜歡這種不健康的東西，從來都不買。這漏網之魚還是超市推廣時候送的禮品，不要錢才拿回來。“額這就去做飯啊，吃這種東西多不健康。”黃文斌翻了翻廚房，“妳看大過年的這麽多菜，隨便熱熱不就行了。”
　　其實黃文斌自己也很想吃方便面，大冷天的連熱帶湯泡好了，碳水化合物浸在熱湯中散發出來的香氣，真是讓人無可抗拒。這劉德肯定是屬老鼠的，這都能翻出來。偏偏家裏又沒有微波爐，熱飯菜很是麻煩。
　　打著火架起蒸鍋，黃文斌倒了半碗飯進盆子裏，又隨便扒拉了些剩菜，放到蒸鍋裏面去，不壹會兒香氣就傳了出來。黃文斌還沒動手呢，劉德就拿起壹塊香腸吃了下去，“外面熱了，裏面還是冷的，要多蒸壹會兒。”
　　“廢話，才蒸了這麽壹會兒。”黃文斌說。
　　“表弟啊，我那個同學可真是有錢人，聽說在香港發了大財呢。”劉德說。
　　“人家發了財關妳什麽事？莫非妳同學想要照顧妳？”上輩子黃文斌可完全沒聽說過這種事啊，“那是什麽同學？妳不是讀到初中就沒讀書了嗎？”
　　“是小學同學啊。”劉德說，“他讀書比我還少呢，小學畢業就去了香港。在那邊也沒繼續上學，直接去打工幹活了。不過香港啊，那可是遍地黃金，人家從打工仔幹起，足足幹了十年，終於熬到老板去世了，他就娶了老板娘發了大財。現在可是億萬富翁啊！”
　　這故事太坑爹了吧，壹點都不振奮人心啊。“我以前怎麽都沒聽說過？”黃文斌問。
　　“我的事情妳知道多少啊。”劉德說，“我這同學現在年紀也大了，想要葉落歸根……”
　　“這不對吧？妳同學年紀再大，頂多比妳大兩三歲，現在也就是三十幾，怎麽年紀就大了，要葉落歸根？”黃文斌越聽越不對勁。
　　“人家喜歡，妳管得著嗎？”劉德說，“韋小寶十幾歲就退隱江湖了呢，妳不去說？別老是打斷我的話，讓我說完啊。”
　　韋小寶那是小說裏的人物，還是武俠小說，能拿出來當例子嗎？別說十幾歲退隱江湖，哪咤幾歲就殺夜叉斬龍太子了呢，妳不去學學？不過劉德都這麽說了，黃文斌就不去打斷他。
　　“他打算回來買個別墅，投資個生意，拉我入夥。”劉德說，“他在香港那邊，是做餐廳的，也想回來做壹個高檔粵菜餐廳，現在已經在籌備階段了。只要交壹萬塊錢的保證金，就能參加培訓班，回來就做經理。”
　　交壹萬塊錢保證金，才能參加培訓班？“這聽著不太靠譜啊。”黃文斌說。
　　“靠譜，很靠譜的，我這同學大家都認識，怎麽可能不靠譜呢？再說人家壹來就花了好幾萬請我們壹幫同學吃飯唱K，要是騙子怎麽可能下這麽大的本錢？人家的培訓那都是很正規的，除了在這邊上課，最後還要到香港實習呢。”劉德說，“妳去壹趟香港旅遊，都得好幾千塊了吧？人家全套下來才壹萬。”
　　去香港旅遊是要好幾千，去香港打工那是賺錢的啊。人家打明了旗號叫劉德去實習，到時候把劉德賣到酒樓去做苦工，兩頭收錢，劉德還有冤無處申。
　　這種事在香港沒怎麽聽說，去日本的就多了。黃文斌壹個大學同學就是，被中介忽悠去日本做什麽研習生，其實就是臨時工，交了大筆中介費，在日本工地幹了好幾年苦力。不過倒是減肥成功，瘦了幾十斤，相貌都英俊了好多，算是因禍得福。
　　“我正在猶豫啊，要是去做餐廳經理，這個紋身店該怎麽辦。要是留守紋身店，人家可是高級餐廳，那不是浪費了？妳覺得我應該怎麽辦？”劉德繼續說。
　　黃文斌覺得其實也沒什麽，紋身店根本沒前途，不做就不做。那個餐廳什麽的也不靠譜，不要錢的話可以去試試，要錢的話就算了吧。劉德應該找壹份普通工作，老老實實靠自己雙手賺錢，不要老做發橫財的夢。不過黃文斌自己也在想著發橫財，好像沒什麽資格說這話。
　　“我覺得吧，妳家裏賺點錢不容易，能省則省。”黃文斌說。
　　“對啊，我也是這麽想的。”劉德興奮地壹拍大腿，“我家沒什麽錢啊，要是這麽大個機會不把握住，不是太可惜了？但是紋身館那邊，已經投入了好多錢，當然要節省壹些。不如這樣吧，我在紋身館那邊占50%的股份，壹萬塊錢賣給妳10%，然後妳幫我看著紋身店，我就去餐廳那邊接受培訓。”
　　這樣的提議還用得著考慮嗎，黃文斌立即就拒絕了：“我對紋身館不感興趣。”
　　“賺錢要什麽興趣啊，”劉德勸他，“10%啊，以後壹個月起碼七八千，妳坐在家裏就能收錢，比妳上班劃算多了。只要投資壹萬元，只要壹萬元啊！”
　　“不用說了。我就是不感興趣。”黃文筆說，“還有那個餐廳培訓班，我勸妳也長多個心眼，既然他這麽有錢，還是妳的小學同學，為什麽還要收壹萬塊錢的培訓費？專業培訓哪裏都是公司出錢，怎麽有可能讓員工出？到時候妳交了壹萬塊，人家把妳當苦力用，用完了還說妳培訓不及格，壹腳踢掉。”
　　“哪能這樣的，我可是他小學同學。”劉德說，“餐廳的事情妳就別管了，我自有分寸。我們還是來說紋身館吧，那兒就快開業了，我誠摯的邀請妳去看看。看完以後，妳就會對我們紋身館有信心了。”
　　怎麽看也不會有信心的，黃文斌對此很有信心。可是抵不過劉德的糾纏，只好答應他，“好吧好吧，我看看什麽時候有空就去。”
　　這本來是壹句托詞，但是劉德就住在黃文斌家裏，他什麽時候有空，劉德清楚得很。第二天壹大早，黃文斌壹睜開眼，就看見劉德呵呵的在床前笑。吃完早餐，有看到劉德在桌前笑。想出去逛壹圈，劉德立即拿衣服，問是不是要去紋身館了。
　　本來想靜下心來規劃壹下今年的路線圖，想想都有些什麽樣的賺錢機會，想想怎麽處理肖蕾的事情，可老看到劉德這張臉，煩得什麽都想不出來。中午吃完飯後想要睡午覺都不行，沒有辦法，只好說：“趕緊去吧，趕緊完事趕緊回來！”
　　“好好，趕緊走。”劉德立即就拉著黃文斌出門了。
　　他的紋身館就在春風路黃文斌房子的對面，也是街鋪，每次過來，其實黃文斌都能看見的。這房子裝修得怪裏怪氣，門前貼了老大壹張黑色的牌匾，上面血紅的字，寫著如月紋身館。
　　窗口全封死了，墻面上貼著大大小小的照片，乍壹看好像是謀殺現場，仔細壹看才發現原來是黑乎乎的房間裏紋身，顧客躺在床上，有的紅腫，有的青紫，甚至還有些流血了。
　　“我說妳這宣傳照片也太嚇人了吧。”黃文斌說，“誰看了敢上門啊。”
　　“表弟，這妳就不懂了。”劉德說，“紋身就是這個樣子的。要是被嚇住，那都不是真想紋身的。頂多就是壹時沖動想來湊熱鬧，這種人最麻煩，拿著各種不切實際的電影電視截圖就要求紋壹樣的，又不知道紋身多貴，又不知道要多少時間。有壹次有個家夥拿著越獄那個史高飛的圖來，要求原樣紋壹個，還說壹千塊錢夠不夠。這怎麽可能啊！那圖案復雜得，壹萬都不夠呢。”
　　“越獄？”黃文斌也不記得這美國電視是什麽時候推出的，就記得流行了好壹陣子。
　　“是啊，表弟妳沒看啊？很好看的，不看就OUT了啊。”劉德說，“妳看那紋身，多帥氣，看了我都想紋壹個。”
　　“那妳不貼幾張死高飛的照片當宣傳，貼這些？”黃文斌問。
　　“那不壹樣，死高飛那紋身根本就不現實。我這些照片就不同了，外行是看不出什麽來，內行壹看，就知道我們這兒的師傅手藝精熟，細心體貼，馬上就回來光顧了。”劉德對此信心十足。
　　手藝精熟，細心體貼？黃文斌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外行，他完全看不到。“任何行業，都是外行比內行多，輕度用戶比核心用戶多。不抓住外行，不抓住輕度用戶，生意做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