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回光返照

　　“這個……從醫學角度來說，可能或許有些困難。”陸醫生說。
　　“回光返照都能清醒壹下呢！”張家老太太說。
　　“所謂的回光返照，其實是人體撐不住了，把所有的血液和養分都集中到大腦和心臟，所以病人會短暫清醒壹段時間。可是其他器官沒有養分，很快就會衰竭，整個循環系統就崩潰了，病人也就不行了。”陸醫生說，“可是張利華先生大腦已經受損了，就算集中供氧，也不可能讓這些腦組織重新活躍，所以是不可能回光返照的。”
　　“醫生，妳知道我們這樣會損失多少錢嗎？”張利國冷著臉說，“我弟弟掌握著二十多億的資金，要是沒有這些錢，我們公司說不定會破產，到時候十幾萬人下崗，妳付得起這個責任嗎？妳知道有多少人靠著我們神弓集團生活？到時候這些人壹起來妳們醫院圍堵，妳自己想想會有多大的影響！說不定有人喪失理智，打上門來，那多不好。”
　　“可是，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啊。”陸醫生苦著臉說。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張利國看了看周圍，掏出壹張支票本來，寫了壹張支票，遞給黃文斌，“這位兄弟，妳先出去壹下好不好，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和陸主任商量。要是聽見的人太多了，多有不便。”
　　黃文斌低頭壹看，上面寫的數字居然是二十萬，這家夥手筆還真不小。他也不敢說話，生怕被張利國認出來，拿了支票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壹出了門，立即跑到監控室去，可是攝像頭沒有麥克風，只有影像，卻聽不到聲音。黃文斌也不會讀唇語，略壹思索，就拿了個聽診器，跑到隔壁房間，把聽診器放在玻璃上，果然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其實我這也不是騙人。”傳過來的聲音有些沈悶，不過還可以認出來是張利國，“我弟弟的確寫了這麽壹封遺囑，還簽了名，妳看這是證明資料。全都是真的，沒有壹點虛假。”
　　“既然是真的，直接拿出去宣讀不就行了。”陸醫生說。
　　“就怕有小人作梗，胡說八道想要離間我們兄弟感情。我們自己家裏人自然不怕，就怕外頭有人信了，留言壹起，多難聽的話都能說出來。”張利國說，“而且我弟弟還沒死呢，執行遺囑像什麽話。”
　　“張老板，您到底要怎麽樣？”陸醫生問。
　　“也沒什麽，只是妳我兩便的事。”張利國說，“既不違法也不違規，不會讓妳難做。遺囑妳也看過了，上面的條款都很合情合理吧，又沒有謀我弟弟什麽，還要給他勞心勞力呢，妳說是不是？這是我的壹點心意，請陸主任多多幫忙。”
　　跟著有些細微的聲音，黃文斌也聽不明白。陸醫生卻是大驚，“這……太多了。”
　　“只要妳幫我這個忙，這些都是妳的。”張利國說。
　　“那……究竟要幹什麽啊？”陸醫生問。
　　“妳就和外頭的人說，剛才利華醒了。”張利國說，“他自己知道這次很難好，親手交給我這份遺囑，讓我照著辦。”
　　“這個……”陸醫生遲疑著沒有答應。
　　“妳還有什麽不滿的？”張利國帶上了火氣。
　　“別人壹看醫療記錄，就知道張利華先生是不可能醒過來的。”陸醫生說。
　　“妳這麽大個主任專家，連這麽小的事都不會說。”這確實張家老太太的聲音，“平時騙錢不是很在行嗎？壹份化驗報告單，能說出七八種不同的結論來。怎麽治病，窮人壹個樣，有錢人壹個樣。幾毛錢能治好的，非要搞好幾千。怎麽現在讓妳說我兒子醒了壹下都不行？”
　　“真是沒可能，隨便哪壹個對腦部稍微有些研究的醫生，看壹看CT片子就知道。”陸醫生說，“更何況還有磁共振，還有化驗結果，還有那什麽，我要說他醒了，別人壹看檢驗結果就知道我說謊。”
　　“難道連壹點特殊情況都沒有？”張老太太說，“我才不信了！”
　　“張利華先生這情況是真沒有。”陸醫生說。
　　“那妳給我想辦法啊！這五百萬是白拿的嗎！”張老太太說話的聲音非常尖銳。
　　“媽，小聲點。”張利國說。
　　“看見妳們這幫沒用的家夥我就生氣。”張老太太聲音果然小了下來，“要是老頭子還在的時候，誰要是這麽推三阻四的，早就開除讓他回去吃自己了。壹點能力都沒有，都不知道怎麽做到主任醫師！”
　　“這個醫學上實在是沒法解釋……”陸醫生說。
　　“誰管妳什麽醫學！我說的是奇跡，奇跡妳懂嗎，醫學怎麽能解釋奇跡！”張老太太說，“給妳五百萬，只是讓妳說壹句話而已！張利華醒沒醒，說了什麽，這都是我張家內部的家務事，有誰會來胡說八道？就算有人來胡說八道，誰又會理他。”
　　“還有監控在的啊。”陸醫生說。
　　“妳不用擔心監控。”張利國插嘴說，“這邊的監控壞了。”
　　“沒壞啊，前幾天才檢修過。”陸醫生說了壹半忽然明白過來，“原來壞了啊，我倒是不知道……如果檢查結果也丟幾份，那就更好了。”這畢竟是五百萬，陸醫生雖然前途遠大，不過壹輩子做到老，也不壹定能弄到這麽多錢。何況這又不是行賄受賄，只是說壹句無關緊要安慰病人家屬的謊言而已。
　　“那也沒問題。”張利國說，“妳還有什麽要求嗎？”
　　“還有……算了，那沒關系。”陸醫生想說黃文斌也在旁邊看著，可是壹想這時候黃文斌又不在，答應了也沒什麽，還可以用這個消息和黃文斌再換壹次好處，“我會設計壹套說辭，就說……就說張利華先生回光返照，拿出遺囑來，讓妳們照此行事。”
　　“這才對嘛。”張家老太太說。
　　“那我這就去準備。”陸醫生說著開門出去了。
　　房間裏面就只剩下張利國張利華和張老太太三人，張老太太長嘆壹口氣，“我張家真是多災多難，究竟是為什麽啊，吃齋念佛也好幾年了，不過偶爾吃些鹿胎和紫河車，怎麽就是化解不了呢。”
　　鹿胎也就算了，反正現在的鹿都是養殖的。紫河車可是人身體上的器官，也就是孕婦生了小孩之後剩下的胎衣，民間多有用來進補的，但不算正經補品。這老太太吃齋念佛居然吃出紫河車來，可真是奇葩。
　　“這都是弟弟自己不好。”張利國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張利華這混賬，勾結丁六根和黃文斌等外人，吃裏扒外，差點把神弓集團送了出去！要不是我見機快，幾乎就讓他給得逞了。”
　　“這家夥我早就知道不是好東西。”張老太太也說，“我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其他人都是順順利利的，只有生他的時候難產，差點沒把我給害死。生下來還不老實，自己得病也就算了，還傳染給全家人。好容易長大了，乖乖享受不就好了嗎。妳又沒虧待他，還給了十幾億呢，這家夥還不滿足，非要勾結外人謀奪家產。”
　　“爹怎麽非要把股份分三份呢，還是平分。”張利國抱怨說。
　　“他老糊塗了唄，非說三個兒子都壹樣。妳是最大的，怎麽能壹樣。本來差不多過半的股份，三個壹分，沒人才15%，怎麽夠啊。”張老太太說，“當時我也找人做了遺囑，還不是妳不夠膽子拿出來。”
　　“牽涉太大了，萬壹露餡，那不就立即翻臉了嗎。”張利國說。
　　“現在就沒翻臉嗎？張利民不用說了，壹個人躲到外地去，發生這麽大事情都不出來，生怕我謀了他的身家壹樣。還有這家夥，就更不用說了，整個神弓集團都差點給他賣了。這壹次的遺囑，妳也寫得太寬厚了，怎麽不幹脆把他的錢全拿過來！”張老太太說，“光是張馬克成年之前替他保管那二十多億資金怎麽夠，張馬克都差不多十七歲了，那不是只能用壹年多？”
　　“只有這樣寫，別人才不會起疑啊。直接把錢拿了，難道說張利華資質罪孽深重報效家族嗎？有誰會信啊。再說有壹年多時間也足夠了，等張馬克到十八歲，我早把這些錢洗成自己的了。”張利國胸有成竹的說。
　　“張馬克那個小崽子也是少不更事！”張老太太說，“妳打算怎麽對付他？”
　　“畢竟是血親，他父親做的事情，他也沒參與多少。張馬克和他父親不同，心裏還是有家族的。”張利國說，“只要坐七八年牢就行了，出來可以讓他管個小廠，每年拿幾萬塊錢工資，娶個老婆生個兒子，也算是給我張家開枝散葉。”
　　“便宜他了！”張老太太說，“張照呢，妳什麽時候讓他回來？我的乖孫子啊，這麽勇敢，親自開車把張利華撞了，還會提前準備精神病證明呢，多聰明啊。可惜就是沒撞死，要是撞死了，也不會出這麽多事。現在還要在外頭受苦，真是可憐。”
　　“過壹陣子塵埃落定再讓他回來吧，他在外面也沒什麽，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避險勞其心誌，苦其體膚。”張利國說，“張照以後是要當大任的，現在的性子還是太跳脫了，讓他受受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