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丁六根的辦法

　　丁六根作為壹個老牌富豪，省城外貿界的領軍人物，人脈方面不知道比黃文斌厲害多少。可是緬甸他能有什麽法子？妳要說歐美，丁六根可能還認識人，他主要的客戶群都在那邊。或者南美中東，也有壹定的客戶在。但是緬甸？既不是原料產地，也不是客戶所在地，丁六根怎麽可能認識人呢。
　　“我當然認識人啊。”丁六根說，“阿瓦將軍是吧，我還和他吃過飯呢。”
　　“不會吧？”黃文斌是在難以想象，“翡翠礦區那個阿瓦司令。”難道阿瓦在緬甸是常用名，又有很多司令，所以有很多阿瓦司令？就好像國內有無數的市長壹樣，縣級市是市長，地級市也是市長，直轄市還是市長，還有無數的副市長也是市長。
　　“對啊，就是礦區那個。”丁六根拿出電話來，“我這還有他的電話呢。”
　　“真的？”黃文斌問。
　　“當然是真的。”丁六根撥了過去，還按下了免提鍵，壹輪音樂播放之後，就斷了線，壓根沒撥通，“看來他沒空，說不定在開會什麽的。”丁六根有些尷尬的說，“也不要緊的，等他空下來會回撥的。”
　　不要這麽輕描淡寫好不好，妳要說打電話給侯市長可能是這樣沒錯，打電話給壹個緬甸軍閥啊！“老板妳怎麽認識阿瓦司令的？”
　　“他是翡翠礦區的安全主管嘛，翡翠只有國人喜歡，所以他很喜歡結交國人啊。”丁六根說，“前幾年緬甸政府搞了個開發區，想吸引我們去利用他們的廉價勞動力開工廠，我去考察，發現基礎設施很差，電力都沒法子保證，敷衍了他們壹下就回國了。當時同去的有幾十人，回國前最後壹頓飯就是這個阿瓦司令請的，給我們推銷翡翠來著。”
　　“現在翡翠滯銷嗎？怎麽還推銷翡翠？”黃文斌問，翡翠銷售明明很熱門的好不好。
　　“不是滯銷，是直銷。”丁六根說，“阿瓦司令覺得現在的銷售模式，中間人賺得太多，他想直接從產地到消費者，減少中間環節。想法是不錯，可我們這幫人壓根就沒有弄過翡翠，也沒有加工翡翠的能力，妳給我壹塊翡翠原石，我能用來幹什麽？還不是要去找人加工，這加工費也不比中間商收的少。”
　　“緬甸自己也有加工廠的吧？”黃文斌問。
　　“緬甸的加工能力？”丁詩詩哼了壹聲，“和國內差太遠了，手藝和設備都是。好好壹塊翡翠，他們能做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本來價值壹萬塊的原石，被他們加工過後就只剩下五千塊了。”
　　這事黃文斌也聽說過，“他們不能從國內招募好的加工師傅嗎？”
　　“可以啊，只要出得起錢。”丁詩詩說，“要背井離鄉去緬甸，至少要比國內同等工作高壹倍吧。還要打開銷路，建立品牌，找到客戶，可能要虧本十幾二十年才開始賺錢，這種長線投資誰肯做。緬甸又不是什麽特別穩定的地方。”
　　“在國內找個合作夥伴，把翡翠交給合作夥伴加工呢？”黃文斌問。
　　“與其相信千裏之外的合作夥伴，還不如直接賣原石呢。”丁詩詩說，“本來壹塊原石價值壹萬塊，運去加工，人家說哎裏面有塊棉要先去掉，哎呀裏面色不好得巧做壹下，結果價值就剩下五千了。妳還不能說什麽。”
　　“原來是這樣。”黃文斌說，“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上哪裏去了……”這好像太矯情了，“所以老板妳其實只見過阿瓦將軍壹面對吧？”還裝出很熟的樣子，真是拉大旗作虎皮。
　　“當然不是了。”丁六根說，“後來還交往過幾次，我有個朋友是做珠寶玉石的，阿瓦將軍對合作的事情很熱心，派人找了他好多次談合作，每次來，都要順便拜訪我們這些壹起去過緬甸的老板，還給我送了不少翡翠原石呢，都讓詩詩拿走了。”
　　“都是些很壹般的翡翠。”丁詩詩說，“也就是幾千塊，人家都當下腳料用的。”
　　“我們又不是目標，幾千塊算不錯了。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何況人家這好歹也是玉石。”丁六根說，“收了人家的東西還嫌棄可不行。”
　　總之就是和阿瓦將軍沒什麽實際交情就是了，黃文斌本來還嚇了壹大跳呢。這時候丁六根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壹眼，“啊，阿瓦將軍回電話了。”按下接聽鍵，大聲說，“餵，妳好……恩。”他打開了免提鍵，傳來壹陣意義不明的外語，“妳們誰聽得懂？”
　　黃文斌和丁詩詩都搖了搖頭，“聽不懂。”
　　“這可麻煩了，明明當時派來的使者都會說中文……”丁六根說，“早知道先交個緬甸語翻譯過來，對了，緬甸語翻譯是多少錢壹小時的？我們省城的外國語學院有沒有教緬甸語的啊？”
　　“丁老板嗎？”那邊忽然說起人話來了。
　　“對對，是我。”丁六根連忙說，“阿瓦將軍嗎？”
　　“不是，阿瓦將軍現在沒有用這個號碼了，我是他的下屬。”那邊說。
　　“哦，原來是這樣啊。”丁六根有些尷尬，“我能和阿瓦將軍說話嗎？”
　　“我不知道，我只是壹個翻譯。”那人說，“我可以幫妳問問上頭，上頭可能會，我是說應該會報告將軍，什麽時候有回音可不好說，現在將軍很忙。您是哪壹位，有什麽事情要找將軍？”
　　“我是老丁啊，妳不是知道我名字嗎？”丁老板覺得有些奇怪。
　　“手機上面顯示來電號碼丁老板。”那邊說。
　　“額……”丁六根更加尷尬了，“妳就說是華夏的老丁，阿瓦將軍就知道是誰了。具體什麽事情，電話裏不方便詳細談，我和他當面說好了。”
　　黃文斌忍不住在心裏抱怨，本來就沒什麽交情，連電話號碼都弄錯了，就不要這麽托大了好不好。不過這事也難辦，總不能當著翻譯的面把事情來龍去脈說壹遍，那也太掉價了。
　　“我就這麽說就可以了嗎？”翻譯問。
　　“當然，妳就這麽說吧。”丁六根說。
　　掛了電話，丁六根還說，“小黃妳放心好了，阿瓦將軍應該很快就會回復了。”
　　這樣能放心才有鬼了。如果是做生意，這麽說當然已經夠了。生意場講究的是廣種薄收，凡是有壹點點可能做成生意的地方，順便去問問也不礙什麽事。可這是殺人啊，這麽松松垮垮的關系真的好嗎。
　　“我看我們還是自己想法子算了，爸妳壹點都不可靠。”丁詩詩說。
　　“什麽不可靠，妳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可靠了！”丁六根說，“以為我只有這壹條路嗎！真是太小看我了。”他拿起電話又找了個號碼，“餵，安生啊，我是老丁啊……還有哪個老丁！廢話，當然是我。妳和緬甸那個做翡翠的阿瓦將軍不是很熟嗎？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請教妳，立即來我這兒，十萬火急啊。”
　　安生的全名叫做茍安生，乃是省城珠寶玉器行業的大鱷——這是好幾年前了，因為嫌棄省城這邊市場太小，他已經把主要精力放到南邊去了，只在省城留了兩間鋪子，影響力大不如前。平時也不呆在省城，只是這壹段時間恰好回來辦事。
　　“丁老板好。”茍安生今年五十多歲，面白無須，柔聲細氣，不禁讓黃文斌思索他會不會認識自己表哥，“丁小姐好，黃老板好。幾位這麽急叫我過來，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妳和緬甸管翡翠礦區那個阿瓦將軍不是很熟嗎？”丁六根說。
　　“阿瓦將軍？不熟啊。”茍安生說。
　　“怎麽會不熟呢，前幾年他想和妳合作，來往過好多次的。”丁六根說，“而且妳經常在他那兒進貨，上次我記得妳跟我說在阿瓦將軍那兒弄到了壹塊很大的原石，開出來壹冰種綠翡翠什麽的，賺了上千萬。”
　　“冰種是冰種，不過是紫羅蘭。”茍安生說，“他是礦區司令，安全主管，其實不負責翡翠銷售。不過以勢壓人，硬搶了壹部分開采出來的原石自己賣，以此中飽私囊。和阿瓦將軍這樣的人打交道，有時候的確能發大財，但也有很大可能會惹麻煩。我是正當商人，從緬甸政府主持的拍賣會買原石，貴是貴了點，但省心又省力。”
　　“總之是認識的對不對。”丁六根說。
　　“阿瓦將軍野心太大了，壹心想著升官發財往上爬，得罪人不少，仇敵很多，他這個礦山司令，就是從別人手裏搶來的。我不敢和他太親近，免得被他牽連。壹看我的名字就知道，我這人最喜歡茍且偷生，危險的事情從來都不去做，他找我談合作，我只是隨便應付壹下而已，根本不敢深入談。”茍安生說，“找我來究竟是什麽事？”
　　仇敵？黃文斌靈光壹閃，打死常真的也不壹定是阿瓦將軍，更有可能是他的仇敵。常真在緬甸的身份，是買了那塊翡翠原石的大老板。光天化日在外國人聚集的酒店中把常真殺掉，讓緬甸上層震怒，說不得阿瓦將軍就會倒黴。就算不行，阿瓦將軍也肯定拿不回那塊原石，註定要丟壹個大臉。而這壹切的成本，只是三個槍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