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新聞追蹤

　　離開招待所，張金河又讓車隊開到了看守所。他是省部級的高官，代表中央前來視察，還有省紀委的人迎接，這省城看守所不過是個副處級的單位，哪裏敢說壹個不字。於是張金河很順利的見到了毛強。
　　“妳這家夥啊。”張金河看著毛強招出來的各種事情，“實在是太壞了。”
　　“我這也是沒辦法，霍主席老讓我做這個做那個，做不到就把我大罵壹頓，還說要把我給開除了。”毛強哭喪著臉說，“我只好四處找人幹活，人家又不給妳白幹，到處都要錢，我只好到處找錢，收了錢免不了給人辦事。我自己真的是壹分錢都沒拿。”
　　“真沒拿錢，那還有救。”張金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來自己，“可是這壹次陷害張利華，妳敢說沒收錢？”
　　“這個……我……錢什麽的，真沒收……”毛強吞吞吐吐的說。
　　“妳知不知道這裏面的事情，能讓妳坐多久的大牢？”張金河揮舞著毛強的自供狀，“十年，二十年，無期，死緩？我們來看看有沒有造成嚴重後果的，這個沒有，這個也沒有，這個還是沒有……妳運氣不錯，起碼不會判死刑。”
　　“我們這是政協，哪有什麽能造成嚴重後果的事。”毛強說。
　　“當然有了，對妳後果就很嚴重。”張金河說，“妳現在四十多吧，坐二十年出來，那就是六十多，家產全都被沒收了，公家的退休金也沒有了，別的也幹不動，只能給人看大門。當然了，妳要是老實交代，配合我們的工作，也不是不能放過妳。”
　　“我真沒收錢。”毛強說。
　　“錢是沒收，收了翡翠是吧？”黃文斌說，這家夥當省紀委是吃素的嗎，早就已經調查清楚了，“那塊翡翠原石價值五百多萬。妳前壹陣子去了西南旅遊，正好和別人說這是賭石贏的，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妳……妳怎麽知道？”毛強問。
　　“在妳家找到了原石。”黃文斌說，“那塊翡翠是我賣出去的！”
　　“啊……妳賣的？”毛強吃了壹驚。
　　“不是我是誰。”黃文斌沒好氣的說，因為展銷會帶動了翡翠的銷售熱潮，省城各大商場都開通了賭石專櫃，也有各種翡翠原石出售，供貨商自然是黃文斌。這麽貴的東西，都要化驗辦證書才能出售，這些證書黃文斌自然留了底，找到翡翠和留底壹對比，就知道這翡翠是哪裏來的了，“妳堂堂壹個正處，為了五百多萬就把自己賣了？有沒有這麽廉價啊！”
　　“五百多萬不少了。”毛強說，“中壹次彩票才五百萬呢，還要交壹百萬的稅，我這可是實實在在的五百萬，還有幾十萬零頭呢。而且現在翡翠價格越來越高，過幾年再賣，說不定就六百萬七百萬了。我在省政協做個處長，什麽補貼都算上，壹個月也就是五六千塊，壹年也就是十幾萬，五百多萬我做到死也賺不了。”
　　反正這五百多萬要是入罪的話，最少二十年起，多半是無期。和其他罪行數罪並罰，多半要到死緩。死緩的話，最少要坐二十五年，出來人都廢了。所以狡辯什麽的，已經是完全沒必要了。
　　“公家給妳車給妳房啊，違法犯罪的話，這些東西可全都收回去了，再說妳平時出去吃飯喝酒唱K什麽的，不是能報銷嗎！收了這筆錢，這些消費全都要自己出了，根本就不劃算吧。”黃文斌說。
　　“我不喜歡應酬的啊。”毛強說，“我這人最討厭喝酒了，偏偏在行政處，幾乎天天都要喝酒。還有唱K也是，聽著那些五音不全的人唱歌我就頭疼，偏偏還要聽，聽了還要鼓掌。至於房子車子報銷，妳想多了，我只是個處級，在政協什麽都不算。房子是分了，八十年代的老房，只有九十平。車子就別想了，大家都緊張得很，有公務的時候能排出車來就不錯了。報銷要發票，有額度，還得求財務。霍主席還在的時候，已經這麽難了，霍主席退休，我寧願拿著五百萬，痛痛快快的花錢。可惜這壹次，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妳放心好了，只要妳老老實實配合我們，這塊翡翠妳還是可以留著的。”張金河說，“張利國總不會跟妳討回去。”
　　“我壹定配合，壹定配合。”毛強說，連霍仁傑都被抓進來了，毛強哪裏還敢不配合，“這壹次完完全全是誣告，都是張利國那家夥指使我這麽做的。他給了我壹塊價值不明的翡翠原石，要我誣陷他弟弟。”
　　“價值不明？”黃文斌問。
　　“您總不能趕盡殺絕吧。”毛強說。
　　“那塊翡翠是成品還是原石？”張金河問。
　　“是原石。”毛強說。
　　“那麽價值不明也沒關系，不過妳最好還是把這塊翡翠原石換成差壹點的。”張金河說，“要不然以評估價值，說妳受賄數百萬，那可就全完了。”
　　“換壹塊賭料好了。”黃文斌出主意。
　　“什麽叫做賭料？”張金河問。
　　“就是還沒有解開的毛料翡翠礦石，誰都不知道裏面的翡翠究竟有多大，價值有多高。很多時候根本就沒有翡翠，所以賭料價格很便宜，幾萬就可以買老大壹塊了。開了窗的叫做半明料，價格就貴很多了。”
　　“我那塊是明料，已經切好了的。”毛強說，“能不能留給我啊？我下半輩子就靠這塊翡翠過活了。”要是不留給我的話，我就壹拍兩散，毛強很想這麽說，可是他不敢，曾書記前車可鑒。要是他們真的斬盡殺絕，還是等移交到檢察院再翻供，檢察院也黑，比紀委好多了。
　　“當然可以。”黃文斌說，“我還可以另外給妳五百萬，現金。”
　　“真的？”毛強先是壹喜，然後戒備心大起，“需要我做什麽？”
　　“也沒什麽，只是配合我們壹下就可以。”黃文斌說。
　　“要坐幾年？”毛強直接問。
　　“我不知道，可能兩三年吧。”黃文斌說，“不會長很久的，說不定還能爭取到緩刑呢。”本來受賄二十幾萬就是五六年，自首的話減輕處罰可以到三年以下。可實際上他不是自首，是在作偽證陷害他人，從輕處罰沒了，受賄金額要是比二十萬少，那也太侮辱智商了，誰都不會信的，緩刑也不壹定能保得住。
　　當天晚上的新聞追蹤做了壹個特輯，就是昨天晚上百萬壽宴的後續報道。時隔壹天之後，白薇再次出現在新聞追蹤上面，普通觀眾們永遠都不會發覺，電視臺內部發生了如此劇烈的變動。
　　“大家好，昨天我們報道了壹起百萬壽宴的新聞，在我們省城，居然有人花好幾百萬來給官員辦壽宴，大家都十分震驚。那麽，這究竟是不是事實呢？我們采訪到了幾位專家，先來聽壹聽他們的看法。”
　　“即使在幾十年前，雙頭鮑也是十分罕見的。現在海洋捕撈猖獗，環境惡化，根本沒有這麽大的鮑魚了。”說話的號稱是香港專家，用的還是粵語——在鮑魚的問題上，當然是香港人最權威，“香港的壹些海味店還偶爾能發現存貨，不過都是鎮店之寶，不會拿出來賣的。”
　　不過要是有人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香港專家以前還賣過翡翠手環，只不過剃了光頭戴了眼鏡，又瘦了許多，所以和以前的形象有巨大差別。其實這人就是冒充香港老板說要開酒店騙了劉德壹筆錢的姚曉飛。黃文斌壹時找不到合適的人，時間又很緊，只好讓他上了。
　　“姚教授您認為那些不是雙頭鮑嗎？”白薇問。
　　“我不太確定，不過我知道，全世界還留存的雙頭鮑，壹共也不會超過三十個。這次宴會的出席人數是多少來著？”姚曉飛問。
　　“六十多，差不多七十人。”白薇壹張嘴就加了二十上去。
　　“也就是比全世界的雙頭鮑加起來還要多兩倍。”姚曉飛說，“我覺得有兩個可能性，要麽是假的，要麽這家酒店發明了新的鮑魚養殖技術，可以批量養出雙頭鮑來，再曬幹做好。如果是這樣的話，全世界的幹鮑價格都要大變了。”
　　“姚教授，您看視頻，這麽大的鮑魚，不是雙頭鮑是什麽呢？”白薇問。
　　“看上去很大，但是並沒有參照物，不能確定實際大小。”姚曉飛壹本正緊的說。
　　“我有壹個和視頻上裝鮑魚同樣大小的盤子。”白薇拿出盤子來，這也是臨時趕制的，甚至都不是陶瓷，而是壹個木頭盤子刷了油漆，看上去和視頻裏面的盤子有八九分相像，再用燈光壹打，別人就分辨不出來了。
　　和真正五德酒店用的盤子相比，這個木頭盤子小了整整壹圈，再按照比例準備了鮑魚的木頭模型，往上面壹放，頓時就變成大家平常撿到的那種鮑魚，只有掌心大小，壹點都不驚人。至於那壹批真正的盤子，當然已經全部敲碎然後埋了起來。